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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第八十章(1 / 1)

很少有人知道秦非明半年前的消失是去做什么,但玉千城只用一天就知道了,现在秦非明明白了,玉千城说得对,这不再是个秘密。无论小宁现在是谁,这个秘密已经被利用了一次,很快就会被利用更多次,把秦星辰藏在无关的普通百姓家里这个办法已经不安全了。

玉千城利用这个秘密引诱他踏入圈套。一旦他开始用那样的方式隐瞒女儿的身世,用玉千城所谓的更加安全的方法养大那孩子,很快就会接受玉千城别有用心的教导,那孩子从小就要吞食秘密长大,秦非明一想到这里就怒不可遏——一半是为了玉千城,一半是为了自己。

小宁去了星宗,会不会也把这个秘密捅出来?

秦非明一离开仙舞剑宗的外围剑阵,当下就见一群弟子回来。他刻意避开了,夜晚沉沉浓云,暗得难寻月色,现在他还来得及星夜疾驰去那个山坳之中的村子里,把女儿带走,送到星宗交给颢天玄宿,让颢天玄宿代为照顾一段时间。

然后他们再也不必考虑缘绝的事了,秦非明不无恼怒的想,缘绝,缘绝,颢天玄宿就那么信不过他,这笔账他还没忘了,也难以轻易善了。但如今之计,还是要把女儿的事情安置妥当,至少这一点,他信得过颢天玄宿,毕竟他们再怎么不和,颢天玄宿也不会视而不见。

一阵腥风吹过,呜呜咽咽,夹杂着隐约萧瑟,三分杀气,五分阴恻,下一瞬,秦非明身前冥蝶翩跹,看似极慢,簇簇的淡光萦绕周围。

“南泉林隐!”

拦住他的人竟然是梦琼楼,梦琼楼一改从前豪爽洒脱之色,焦急的站在树下:“碧松影可有来找你?”

秦非明被他硬生生拦在半途,不远处正是学宗曾经与他争夺傩面的少年,持箫站在一旁。秦非明顿时领悟这番情形,回道:“他怎么会来找我?我听说学宗和刀宗冲突,你们是在到处找他?”

“宗主下落不明。”鸣觞插了一句:“此事非小,还望阁下与我们走一趟。”

秦非明心下提起警惕,淡淡道:“我说了不知就是不知,你们来找我也无用。还请让一让,我还有别的急事。”

“刀宗宗主私下约他前去,我也跟在后面。”梦琼楼不给他机会,语速极快:“我们到了那里,刀宗宗主就死了——死在阴阳碎骨掌之下!”

秦非明心神一凛,道:“你要如何?”

“宗主临走之前,在纸上留下你的名字,”鸣觞淡淡道:“我们来找你——是抢在泰玥瑝锦之前,很快,学宗的人就要来问一问了。如果我猜的不错,宗主也会到处找你,你在其中必有不小牵扯。”

梦琼楼被鸣觞抢在前面,稍加沉默之后,秦非明微微侧身,看向远处,视线极为寒冷:“我说过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何况我现在别有急事——”

“修真院血案,你知道多少?”梦琼楼打断了他的话。

秦非明心念急转,修真院血案,前因后果,他自然很清楚了。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清楚此事的人之中,他就在其中之一,但要是说出来此事,别说没有人证,剑宗也要受累,从前不起冲突之时就够危险,何况现在刀宗和学宗都在爆发边缘。

“你为何不去找黓龙君,”秦非明眉毛一动:“他是道域一顶一的聪明人,说不定会有答案。”

一个幽幽的声音答道:“因为没人能找到他。”

似远如近的苍然声音回旋不去,梦琼楼一怔,勃然怒道:“咏天涯,这事怎么也有你!你不是去找人了,找到江山如画再来管闲事!”

来人一身萧疏青衣,四五十岁模样,长叹一声:“我来这里,自然是奉了宗主之命,请道友走一趟。”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惊得呆住,梦琼楼第一个跳起来,恨不得这就冲了过去:“你找到他了!”

“是宗主找上了我,如今学宗人心惶惶,宗主有事相询——”咏天涯目光落在十步之遥的年轻人身上:“还请阁下移步。”

此言一出,连鸣觞也不再言语,学宗内部很是慌乱,现在强迫宗主回去,未必是很好的结果。他暗地里希望宗主另有办法,把这个罪名推得干干净净,因此不出一言,暗下决定帮咏天涯一把。

学宗七雅,行诗乐苦咏天涯年纪最大,远胜同列其中的其他人,武功同癖好一般,并无半点水分。梦琼楼听得找到了兄长,扭头便道:“你与我一起去,南泉林隐……”

“小心——”咏天涯一声断喝,霜寒剑气披拂月光,刹那间攻上梦琼楼,鸣觞急促吹响箫,蝴蝶翻涌,顿时缠住秦非明身周。

深夜,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宁顿时冷汗涌了出来,紧闭眼睛,不敢去看来的是谁。

但这样的自欺并无意义,信香随着空气充溢屋子,丹阳侯不仅进来了,心情还很差。他没点蜡烛,站在屋里一会儿,连门也没有掩上,许久,他到底还是不站在门口发呆了,慢慢走到了床边,轻轻抚摸小宁的面颊。

这是他的地织,他的道侣,丹阳侯不知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停手,信香之中缠绕着惊悸和害怕,这害怕是真的。

一路而来宁无忧都很沉默,没有像师兄所说,故意要他与南泉林隐继续互相憎恶,丹阳侯想到这里,又有一丝淡淡的希望浮起,他不想太快惊扰了这一刻,手指慢慢绕到发丝覆盖之后,他想确认一些更让人安心的证据。

小宁一下睁开眼睛,用力打开他的手,又怕又怒:“你做什么!”

丹阳侯略一迟疑,小宁发作了一次,害怕盖过恐惧,怕得逃到墙边去,丹阳侯许久不动,呼吸粗重极了,那视线让小宁不明所以,只颤抖得不停:“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我还没好……”

丹阳侯沉沉道:“我不做什么。”

信了他的鬼,小宁半点不放松警惕,恨不得夺门而出。丹阳侯道:“我说了不做什么,你不信我?”

小宁僵持许久,慢慢的低下了头,又放软了语气:“你……你别这样。我要睡了。”

丹阳侯默然一刻,道:“我们的儿子死了,你不难过么?你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每次我回去看你,都要我摸一摸他。你说这孩子一生下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在他出来之前,你还是把我当成外人,宁无忧,他死了……你不难过么?”

小宁顿时惊呆了,片刻喃喃道:“我怎么不难过,那也是我的……我怎么会不难过。”

丹阳侯又沉默了片刻,冷笑了一声,道:“你恨不得如此,恨不得离开这里。”他言语之间隐隐哽咽,还自强忍着,低声道:“那孩子埋得不远,天亮了我们就去祭拜他,他打出生就没被你抱过一抱,总该见一见你。”

小宁看他神色,竟是痴了,暗暗寻思:这人如今迷了神智,不可与他强硬作对。当下顺着说道:“好,好,天一亮我们就去。”

丹阳侯又道:“以后你不可离开星宗,缺什么东西,我自会安排。”

小宁脸色阵青阵白,垂首不语,丹阳侯见他垂头丧气,等了片刻,心中一阵痛楚:“宁无忧,你没话要对我说?”

小宁低低道:“你总是恨我了。恨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又有什么办法,你不知道是什么人来找我……那个人,叫徐福,他来的时候就带了……当初你也见识过拿东西,中招了就完蛋了。”

丹阳侯大为惊讶,小宁苦笑了一声,抬头看他:“你以为我是自己要走吗?我也不想如此,如今更是……还要被你怨恨。你恨我和秦二,也恨我从前喜欢过别的什么人,那也是秦二擅自安排,叫我撞见了……他以为我愿意吃那个苦头,那个人是个和仪,我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想让我好。”

丹阳侯怔怔不动,片刻后,闭上眼睛:“若不是他多管闲事,你我也不会如今这样。徐福……你怎么会知道他叫徐福?”

小宁一时间只觉得他的寒冷如冰的眼睛正从身边剐过去,言语都在牙关里发抖:“我……我听到了几句,那个人本想要我和他一起离开道域,帮他研究长生不死之道……我不愿意,不愿意,他就杀人……死了很多人。”

丹阳侯露出怒色:“狂徒!我定要杀了他!”

小宁微微瑟缩,却又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也是他喂了我药。我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只记得迷迷糊糊了很久,然后他又把我放了出来,一醒过来,我就看见了秦二……和你。我们的孩子一定是那些药伤了……”

“你可记得他在何处?”

小宁用力摇了摇头:“我那时候哪里记得,只记得是个地下的屋子,那里可冷了,还有很多人也在,不听话的都死了。后来我还走了很久……路上还有一条河。”

丹阳侯顿时沉默,正当此时,有弟子在外面道:“丹阳师兄,山下有人急来,说是有一份信要颢天师兄亲自过目。”

丹阳侯转身出去,又看了小宁一眼,关上了门。

送信的人竟然是学宗之人,丹阳侯隐约记得见过他,却不是很深印象。他接过了信,鸣觞微微行了一礼,道:“此信十分要紧,且要贵宗颢天玄宿亲自过目,最好有一二句回话,我好带回去给人交差。”

丹阳侯越发不快,道:“没有落款,何人如此无礼?”他拆开了信,鸣觞见状微微侧过身去,只听丹阳侯低声道:“生当长相思,死当复来归……”他顿时明白是谁送了信来,看向鸣觞:“那人是遇到难事了?”

鸣觞道:“我只是个信使,别的一概不知。但他一再交代,必要颢天玄宿亲自看过。”

“我知道了,自会给师兄过目,你可以走了。”

鸣觞没想到他如此直白,并不在意信件如何,又提醒道:“为了寄出这封信,那人差一点跪下求肯了。非到急难之处,不止于此,阁下何不劳动贵足,多走几步?心中他意,只怕旁人难以领悟。”

丹阳侯顿生冷笑,道:“我师兄还在闭关,这信是谁所写,我一清二楚,他既然还有余力写些酸文,想来也无大碍。”

鸣觞叹了一声,道:“信我送了,随你们便吧。”他说了这许多话已经是看在秦非明一再哀求叮嘱的份上,若不是自己有些理亏,才不会这么辛苦白跑一趟。

学宗之人面前,丹阳侯不愿叫人看出一二,等人走了,他犹豫片刻,持了信去找师兄。才走到院子里,只见烛火归暗,浑然无光。丹阳侯将信摸了出来,看了一眼屋中,转身走了两步,又硬生生顿住了,暗暗思忖:若是无事,自然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南泉林隐也撇不下面子求人送信,罢了,罢了。

当他又转身行来,只听屋子里低低咳嗽,十分苦楚,丹阳侯顿时一惊,道:“师兄!”他三两步进去,颢天玄宿只着了单衣,靠在床边木椅之中揪住胸口衣衫,似乎十分痛苦,丹阳侯顿时不生他念,按住他脉搏片刻,顿足道:“荒唐!你怎会一再行气不宁,逆冲筋脉!还嫌心疾不够么!”

颢天玄宿强提精神,苦笑道;“深更半夜,还要劳你来帮忙。”丹阳侯拦住他言语,恼道:“别说了!你先撑一撑,我去取了丹药!”他匆匆而行,转道炼丹之处,衣衫牵连之时,那信原本纳在袖子里,不料只一个转身从袖子里飘出来,落在丹炉旁边,灰边一卷,丹阳侯余光所及,一红一灰明灭之间,竟然燃起火光,卷了一团,飞灰轻飘飘落在青石地上。

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救回,又想到师兄还在发病,恼了一声,匆匆而去。

鸣觞早早回去了,之间梦琼楼站在山洞外面,这一处是个极为隐秘的所在。江山如画早年磨练画技之时常常能在山野之间寻到特别之处,鸣觞站定了,往里面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满面憔悴的梦琼楼,奇道:“你在这里发愣,怎么,里面出什么事了?”

梦琼楼半晌不语,只示意他进去看,鸣觞却不进去,只听着里面好一会儿没动静,道:“我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裕铂也该疑心我出事了。”

“你回去后……”

“半个字我也不提。”鸣觞冷哼一声:“至于你,当然是半道上自己跑了。我找不到你,到处找了一阵,只好回万学天府。”

梦琼楼松了口气,又道:“信……”

“我送是送了,颢天玄宿不在,只见到了他师弟。丹阳侯不好相与,不知会不会给了正主。”鸣觞眉毛皱起:“你代为转达吧,怎么还不进去?”

“我在等消息。”

“什么消息?”鸣觞一惊:“有人找到这里了?”

“等黓龙君的消息,能不能放里面的人走,”梦琼楼沉沉道:“现在你明白了,我不能进去了。”

一面云镜徐徐展开,许多影子纷纷映照出纷繁光芒。秦非明一时间只觉得脑海里纷至沓来,皆为碎光掠影,一个柔缓的声音徐徐道:“玉千城知不知此事?琅函天暗排阴谋,挑动荻花题叶下毒在先,这说得通,玉千城呢,他为何不阻止?”

秦非明下意识咬住唇舌,苦恼之极,这个问题不该回答,他下意识知道这个问题若是回答,必然要在将来后悔。但他若是不答出来,眼下镜中之人就要立时发作,叫他痛苦不堪,他低低喘息几声,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关在地下,怎么会知道!”

一声叹息,江山如画顿时涌起痛色:“你虽不在当场,但此事教你遭受折磨,事后你定然念念不忘,意图雪耻,更不必说玉千城折辱你至此,难道你还要为他隐瞒维护?”

秦非明隐忍不言,在幻术之中,他神智昏沉,防范大减,但一提及玉千城神经仍然是重重一跳,低低喃语,江山如画凑近去听,只听他反反复复只说“空回响”三个字,不由一怔,不过片刻,霜天玉珏忽然重重一跳,从秦非明身上乍现异彩!

“退开!”梦琼楼喝道:“你引动他的心魔,星宗的小子也要来了!”

江山如画不退反进,急念术决,点入眉心。秦非明露出痛苦迷茫之色,术法是他的弱处,毫无抗力可言,那个一直说话的声音只盘旋不去,一声声问道;空回响,空回响,你师弟送你两颗空回响,你为何不肯用?

只得两颗。给了他,飞溟自己就不打算用了。小宁本可以用一颗,用了那一颗就没有后面的是非了,不会引来丹阳侯,但那时候小宁不知道,一心只想给他和飞溟。

他不想用,因为他有颢天玄宿,两个人在一起要长久,就不可在要紧之处一声商量也无,他迟早会用,但是在那之前……

哈。一声冷笑遥遥响起,你这么相信,这么想讨好他?

秦非明一再摇头,讨好么,他只想要长久。长久的,属于他的另一程,小心翼翼的维护,直到……烈火燃烧,炽烈无比。他在火焰里煎熬,几乎濒死,那些火光的对面,只见颢天玄宿意怀悲叹的凝视他,视线沉重又冷静,纵容又不快,最后慢慢的,闭上了双目,不忍再看。

一阵寒意用来,秦非明咬牙切齿,拔剑相对,颢天玄宿不见了。周围什么都消失了,一阵清明的风吹拂而来,十分叫人舒服,他好像不知不觉间回到了昏昏沉沉的荒野,前面是倒在地上的梦琼楼,咏天涯受了重伤,鸣觞十分滑溜,抓不住人,却也不足以阻拦他了。

秦非明深深吸气,试图弥补一二:“我真有急事,江山如画对我援手过,事情一了,我自会去找你们。”

他不能再耽搁了,事情如此不顺,让他有不好的预感。就在此时,身后传来极为可怕的气势,江山如画清癯又沉默的站在树下,仿佛一直在那里观战。

天元与地织的对峙本就很特别,秦非明还没有来得及思索对策,鸣觞就从身后吹动箫声,蝴蝶鳞粉随风吹来,秦非明眼前一花,仗剑撑住:“我真的不能……”

——跟你们走。

“虽不能放你,送一封信倒是可以。”鸣觞吹了吹箫:“这样吧,送你的信,你把面具给我,两不相欠。”

江山如画正在为咏天涯疗伤,闻言道:“鸣觞,帮他去送。”

鸣觞叹了口气:“宗主之命,无有不从。”他从旁边看了看,竟然真的找到了纸笔,秦非明接过去,匆匆写了一行,又转过身,不用毛笔,只用指甲划过纸面。

当初离开万渡山庄,他也写过这样一封信,颢天玄宿看见就会知道。同样的一句诗,便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信纸上的划痕,从前他故意弄得很显眼,这一次只有指甲掐出来,之要颢天玄宿见到,就会把女儿接回去,带到浩星神宫。

秦非明看了一眼江山如画,这里是江山如画说了算了:“这封信一定要让颢天玄宿亲自拿到,如若不成,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叫他来救你,说不定我连回来也不成呢。”鸣觞接过了信,秦非明神色一变,缩回手去,又看向江山如画,江山如画沉默许久,又道:“鸣觞,你尽快去,不要耽搁。”

秦非明道:“多谢你,这封信事关一人安危,绝无其他。”他说的十分凝真,鸣觞也不开玩笑了,又道:“好吧,我送就是了。要我带一句回话么?”

秦非明一阵恍惚,道:“不必。只是……一定要交给颢天玄宿。”他又说了一遍,仿佛怕鸣觞听不明白,这封信只有颢天玄宿才能懂得,他不能把所有信息明晃晃的写出来,但这遮拦也十分浅薄,江山如画不难残破,想到此处,冷汗涌了出来。

江山如画没有向鸣觞索要那封信,直到鸣觞离开,秦非明委顿在地,不仅中毒,伤势同样不轻,江山如画身为学宗宗主,岂是易与之辈,原本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至于如此——秦非明不由想起黓龙君,黓龙君在做什么?

江山如画很快给了他答案——黓龙君成了暂时的无常元帅,或者说,利用那些人抗衡墨家的其他势力。

“他很想劝服我,暂且不去探求答案,”江山如画淡淡道:“现在想来,他一定是早就清楚,一旦有了答案,便有了这样的结局。”

秦非明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该是如此……”火光突然消失了,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挤进了清明,现实驱逐了幻术残留的碎光掠影,他站在摇摇欲坠的山石之下,洞穴将塌,强烈的冲动盖过了一切,他看向江山如画,江山如画神色复杂至极,道:“小友……”

“什么?”秦非明很快回过神来,潮热的血流过脸颊,慢慢凝成可怕的痕迹,他掠出洞穴,霜天玉珏紧紧禁锢他的手臂,发出不祥的震颤,秦非明顾不得这些,抬头望日,夕暮之色斑驳遍布,浓云四合,夜晚将至。

惊悸紧紧揪住了心脏,他浑然不知过了多久,五脏六腑都在狂奔之中作痛,说不出的凄惶缠绕不去,直到他在月光之下奔到紧闭门扉的茅屋外,心脏才停下来,诡异的宁静里,他伸手推过去。

门开了。血腥味扑出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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