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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伏嫂笑,低声道:“是我请来的,叫香姑娘,是香阁楼的头牌姑娘!”
“啊?香阁楼的头牌?你……你……竟然请娼伎来服侍咱们爷,你不怕爷知道了?”长盛大吃一惊。
“哼,你是没根的人,你不懂,这香姑娘在香阁楼是卖艺不卖身的,我去一问,还说香姑娘从来不出阁招呼恩主的,我拿出爷的名头来试试,说是咱们爷点名要请她,不料她答应了,这香姑娘呀,长得极美妙,关键是又懂事,你看她的行事作风,举手投足,比之宫里来呆头呆脑的侍女们可活泛多了,若是她得了咱们爷的喜欢,爷高兴还来不及呢,说不定要谢谢我呢,怎么会怪罪于我?”
屋里传来婉转的吟唱声,声音轻盈飘逸,长盛一听,说:“这香姑娘的嗓子真好,曲子里没有一丁风尘之味,反倒有书香之气,如此便好,并不辱没了咱们爷!”
乞伏嫂笑道:“咱们爷虽然聪明,但年龄还小,一直在宫里服侍陛下,他痛恨之,于男女之事未通,原不知男女之事的美妙,我寻思着找个有见识的女子,稍微引导一下,咱们皇哥儿也许便开窍了,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念想了,只想还能带大一个皇哥儿的孩儿,便也知足了!”
长盛笑道:“皇哥儿最听你的话,定然如你所愿。”
第二日一早,乞伏嫂早早候在慕容冲的内寝门口,突然门一开,出来一个窈窕的身子,是香姑娘,头微篷乱,衣裙也微乱,仔细看眼眸,竟有些红血丝,看来昨夜没睡好。
乞伏嫂忙迎上去道:“香姑娘,你……咱们爷怎么样?”
香姑娘突然有些怔忡,拨了拨掉到肩头的一丝,说:“你们爷很好……很好……很好……”
“若是咱们爷留你下来做院主,你可愿意?”乞伏嫂问。
“院主?”香姑娘重复一句。
“就是院主,相当于咱们爷的一房……若是香姑娘有了孩子,自然便不是院主那么简单!”
“院主?”香姑娘重复一句,突然抱住乞伏嫂的手臂,说:“姑姑,我愿意当院主的,只要爷愿意!”
乞伏嫂大喜,进门去,看见慕容冲伏在案桌上睡着了,再看看榻,上面的锦被铺盖纹丝不乱。她的心咯噔一下,走出去问香姑娘:“昨晚,你们……你们有没有?”
香姑娘黯然神伤:“昨夜爷只是听曲,与奴家讨论词曲,以礼相待,爷便似天人一般,奴家虽然仰慕爷,然爷却对奴家未动心思,只怕这院主之位……”
乞伏嫂失望极了,只得将香姑娘送回去。
十几日后,长史回来了,风尘仆仆的,一回府就进了慕容冲的内寝里,两人长谈了好一阵,连午饭也不及吃。
最后,慕容冲说:“长史,你做得好,你暗中叫人联络的散落在各地的故燕人,有多少咱们要多少,先选两千多精壮的送到平阳守备军那里,刘称不敢不收,余下来的送到各州县守备,不过,这事得徐徐图之,待我先收服那十二县丞,咱们建一些私堡做武备用,余下的做修缮新府第的工人。你弄回来那些孤儿有两三百罢?十二岁以下的女娃娃,全部到成秋院养着,长史,你记住了,以后尽量多收孤女,我全部养着,成秋院不够大,我便在新府宅建十六个大院子,把她们全部都养起来。”
“皇哥儿,奴才回来时从东郡门进来时,看见东部连着山林一带有人在修建大宅子,我驰马过去,看规模甚大,这是郡府修建的宅院么?”
慕容冲点点头,笑道:“是我叫人修建的,且还是按长安秦宫的模样建的,只比它略小一些!”
长史大惊道:“皇哥儿并非贪图享受之人,做如此大的宅院,不怕……”
“别人不怕我贪图享受,只怕我励精图志,我愈是奢华淫邪,有人便愈高兴,明日我便修书一封,求陛下送几个建筑房屋的好手过来,再求陛下多送几个美艳的侍婢过来。”
“皇哥儿,你若喜欢女子,长史便去寻几个绝色的、可靠的,这宫里的女子,比如说绿绮……”
慕容冲闲闲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一回来就有人跟你嚼舌根了?说我差点掐死了绿绮?”
“奴才听闻白日里,尚有奴婢过来服侍,到了夜里,还是长盛他们来服侍,如此……”长史低着头,不敢看慕容冲。
“是连碧跟你说的?你跟这丫头倒好……哼!”
“连碧如今是这院里的领班,这院里只她一个奴婢做事老成,其余又选了几个,都是十岁左右,还不经事,我是太守府的总管,这个自然是要过问的,皇哥儿日子过得舒不舒畅,晚上谁来服侍,都是我这个总管要做的事。”
慕容冲默默不语,坐在案桌前,神情很奇怪,长史想了想说:“皇哥儿,你如今出宫,陛下给了你自由,并不限制你,你也大了,你六哥泓十四岁便娶了妻,不如咱们求新兴侯替你选一门媳妇,如何?”
慕容冲惨淡地笑着,道:“呵,长史呀,如今还会有哪一个人愿意把女儿送来给我做媳妇的?”
“皇哥儿一表人才,出身贵胄,乃人中龙凤是也,皇哥儿若要成亲,消息传出去,不知多少人家挤破头要把女儿送到这里来,只怕您要挑花了眼!”
“是么?说得好,甚合我意,我若去求顺阳公主为妻,你说苻坚会不会同意?”慕容冲惨笑,面色变得苍白无比。
“啊?皇哥儿竟是对顺阳公主心仪?怪不得……怪不得……顺阳公主正好年十四,原本就跟皇哥儿年龄相当,难得的是未议婚事,你们俩在宫中也见过不少,皇哥儿还是她的半个箭术师傅,曾朝夕相处,皇哥儿喜欢她,那是极自然的事儿!”长史面色怪异,喃喃地说着。
“你知道就好,只是你还未回答我,我若求顺阳公主为妻,苻坚会不会应承我?”慕容冲逼上去,紧紧盯着长史的脸。
长史乱了,低着头,看着脚上的靴子,不敢回答。
“呵呵——”慕容冲的笑声尖利,似一把刀剐进长史的心,他踉踉跄跄走到案桌前,提起笔来道:“好好好……我这就给陛下写封信,说做新建私宅之事,再顺便求娶顺阳公主,我这新宅府便可以当新房用了!一举两得岂不妙哉?”八壹中文網
“皇哥儿……你冷静些,冷静些!”长史一头是汗,两只手摆得像蒲扇一样,“万万不可,万万使不得!”
慕容冲将醮了墨汁的狼毫笔向长史甩过来,怒道:“为何万万使不得,狗奴才,方才你不是说,我慕容冲若是想娶妻,多少人打破头也要把女儿送过来当我媳妇的么?怎么?顺阳公主就不是人家的女儿了?如何就不能送来了?怎么就万万使不得!”
长史“扑嗵”跪倒在地。
“哈哈哈,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不是大燕国的中山王、大司马,我是大燕降臣,是兄弟们送给大秦天王陛下帐下的玩物,我是慕容家的耻辱,我要求娶公主,就是高攀,就是不识好歹,我只配要苻坚玩剩下来的奴婢,是这样么?”
慕容冲通红着双眼,将墙上的剑取下来,疯了似地在内室的柱子上,案桌上砍下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