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丝笑意。
可却让这三个人的身子,同时一颤。
她说的很直白,将姑娘带走,说白了就是去卖。可是关到牢狱里,是不用卖了,可是男人一样得伺候。
相比之下,还不如将她卖了。
沈亦一的折扇重新打开,此刻转身看向妇人,“家中有个小妹,缺个丫头,你可愿意?”
身份是低了些,可是却也总好过被这家人压榨了强。
“她愿意,她愿意的!”不等妇人说话,老两口抢着答话。
沈亦一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大汉会意,抬起那大拳便是就是一下。
沈亦一定定的看着妇人,想将人捞出去,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沈续皆从进来就没敢看那妇人,诚如他所言,因为喜欢,所以胆怯。
妇人思量片刻,扑通一声跪在沈亦一的跟前,“我愿意。”
沈亦一示意身后同样装扮的春桃,将人扶起来。
她摇晃着折扇,一步步缓缓的朝老两口走去,“罪我可以找人替她受了,可亏,我肯定是不吃的。”
妇人去做丫头,那是替他家姑娘受罚,万一妇人做到一半,偷偷的跑了怎么办?
所以,必然是要让他们签下契约。
第一个,便是休书,替他们的儿子写下休书。
第二个,便是卖身契。
替她们姑娘写上卖身契,若是妇人做的不好,沈亦一便拿着这卖身契来拿人。
当然,这确实有些欺负,可又能如何?谁让他们赔不了银钱呢?
沈亦一将东西收到,带着自己的人准备离开。
沈续皆却让沈亦一先出去,他有些话要单独同他的好叔父婶母说的。
“皆哥儿。”看几个凶神恶煞的人都走了,男子也站了起来,他想毕竟是侄子,该是念着旧情的,所以没那般恭敬。
沈续皆的眼神微冷,“给我打!”
他与这家人的恩情,早在离开的时候已经还清了。
如今,两个人没有旧交只有新仇!
亦是让他们死了这条心,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小公爷永远跟他们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至于这家的姑娘,却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隐约的记起儿时那个女人不怒而威的容颜,她打了个寒颤,也许有些人,终究不是她能惹的起的。
“小公子。”妇人看沈续皆没有跟前,抬声唤住沈亦一,“小公子想来是他跟前的人,该是处处为他考量,奴蒲柳之姿,着实不该与小公爷有牵扯,公子不若寻个人牙子将奴卖了,倒比现在省心。”
沈续皆心中有妇人,必然是因为两个人阴差阳错的接触过。
看对眼的两个人,未必只有沈续皆剃头挑子一头热。
而且,妇人嫁过来这么久了,也该知道跟她有婚约的人,是这家大房公子。
沈续皆的出现,不得不让人多想。
而这妇人是理智的,她不怕伺候人亦不怕吃苦,却怕欠情。
怕,连累旁人。
“这事啊,夫人,不,该说姑娘自个同我兄长提就是了。”沈亦一收了折扇,因为扮男子需要刻意压低的声音,此刻却微微抬高露了女儿声。
妇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沈亦一的跟前,“奴有眼无珠,不识郡主,求郡主怪罪。”
瑞昌侯府小郡主的名号,谁人不知道?
能唤沈续皆为兄长的,必然是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郡主。
沈亦一笑着将人扶起来,“一切都有缘法,我在边郊有处院子,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暂且安生。即便他日无同檐的缘分,姑娘也该寻到过日子的行当,免得兄长担心。”
沈亦一说的直白,若是两人有缘分那必然跟沈亦一是一家人,若是妇人没这个心思,就是寻个能养活自己的活当,就当是不让沈续皆担心,便就算了。
如此,对方也不好拒绝。
而且,沈亦一特意说了,安顿的院子是沈亦一名下的产业。
作为兄长,再如何也不能用妹妹的院子养外室,这一点妇人倒可以放心。
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让下头的人将人带下去了。
她看了一眼这家姑娘的卖身契,随即冷笑一声,既然卖身了那便是入了贱籍,她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立马着人去户部将事给办了。
一个贱人,他日也别想再去攀咬谁。
能让他们安生的活着,便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不然那籍契单子,便是悬挂在他们头上的剑,落下便让他们尸骨无存。
沈亦一等着沈续皆出来,她便笑着迎上前去,“兄长的眼光是极好的。”
那妇人人品,确实不错。
而且,若非是二房这边诓骗人,人家好好的清白家的姑娘,怎么也能过好了,何必去低三下四的受这个气。
沈续皆点了一下沈亦一的额头,“你呀,着实是跟小舅父学的多了。”
扫了一眼沈亦一身后的几个大汉,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寻的这样的人。
“这世上本就该百花齐放,什么样的人都有。”人性本恶,有的人处在高处,若还光鲜亮丽,满怀初心,那便是有人替他负重前行。
就好像大舅父跟小舅父一样,风清霁月的君子,哪是那么容易当的。
他永远向阳,是因为大舅母跟小舅父,为他扫平了一切阴暗。
大舅父想了那么多利民的好策,最大的功劳,在沈亦一看来,该是给大舅母和小舅父的。
沈续皆无奈的笑了笑,“好,你说的都对,无论如何,兄长都该对你说谢谢。”
沈亦一做的事,看着是简单,可若是让沈续皆拿定注意,做这般仗势欺人的事,怕也是有些困难的。
沈亦一笑着摆了摆手,“咱俩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兄长若真的惦记着,将来若我遇难,可要不折手段的救我。”
哪怕,不顾礼仪王法。
沈续皆笑着道了一声好。
于他而言,这一点都不难。
打小他就是知道谦让的,待家人总是比待他自己好些。
沈亦一将人救出来后,沈续皆却没急着见人,主要是不知道见面后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了以后又如何,他该如何娶她?
沈亦一做的事,自是瞒不过沈秋河。
他倒是不会怪自己的女儿,只是感叹一句,“你小舅舅那些心思,匀你兄长点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