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倍昌浩和风音非常尴尬在庭院外徘徊,想上前又不敢,两人对视之间还有一丝狼狈。
“喂,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正在想办法怎么找人的安倍昌浩和风音听到声音抬头就看树希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人心中涌出一阵喜悦,终于等到人了。可是仍然不敢开口说话,就怕惊了里面那一位。
树希看出他们的忌讳,主动带着他们走出了几米外,拐到了另一座附殿,倚着栏杆,问: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安倍昌浩和风音对视了一眼,风音深呼吸一下,向着树希来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因为您昨天的出言,我才能继续活下来,真的非常感谢您!"
安倍昌浩看到风音已经起了头,自己也跟着说:
“还有我,谢谢你昨天的治疗。"
树希看着紧张的两人,不禁莞尔:
“行了,道谢我收下了,你们应该还有事情想和我说吧!什么事?"
“……”
安倍昌浩咬牙向前走了一步,刚才风音已经说了,现在应该由他来说:
“我想请问,伊邪那美命大神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的吗?当然,我不是说大神的能力,就是……就是……,对了,就是伊邪那美命大神久不到人间,可能有些事情不太了解,如果这方面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上忙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力做好的。"
树希看着急的面红耳赤的安倍昌浩,说:
“伊邪那美这次出来只是想到处逛逛,你们不用担心。不过,昨天那件事情之后,可能伊邪那美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什么!?为什么?"
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偷听的一人一神心放下了一大半,可是后面一句话让高龗神再也忍不住了,跳了出来。安倍晴明收回伸到一半想要拦住高龗神却没有拦住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出了藏身的地方。
而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高龗神和那个女孩大眼瞪小眼,自己的孙子和风音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情景,轻轻叹了一口气。
“高龗神,请收敛一下,有什么事情问清楚就好了。"
安倍晴明对着树希笑了一下,虽然年过半百,但是曾经美名满京的贵公子可依然可见当年的风采。
“在下安倍晴明,那边那个傻小子是我的孙子安倍昌浩,那位少女是道反大神的女儿,你面前这位是高龗神,水神。不知阁下……”
“我的名字叫树希。"
名字,没有姓氏?安倍晴明心中感到奇怪,异世界的人没有姓?他看了一眼高龗神,一个猜想浮现了,如果是神灵的话,那就不需要姓氏了。其实是安倍晴明想多了,树希的情况比较复杂,那么多年来,千手和宇智波一直围绕着姓氏这个问题不放,可惜都没有得出一个结果,所以树希只能一直“没有"姓氏。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继承六道仙人的血脉和忍者世界创始力量的树希,的确可以被贯上“神灵"这个称号。
安倍晴明还在猜想,可是高龗神忍不下去了,问:
“你刚才说……要再留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高龗神隐去称呼伊邪那美命大神,问树希要一个答案。此时安倍晴明也把心中的猜想撇去一边,他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昨天的意外又是指什么?伊邪那歧命大神的到来?还是另一件事情?
树希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在旁边站着的风音:
“你是叫风音吧?我想问昨天你带领的那一群妖兽是怎么来的?收伏还是谁给你的?"
没有想到问题会绕到自己身上的风音,在几束目光下紧张不已,不过她也想起来了昨天伊邪那美命大神也问了自己这个问题。风音想了一想,回答:
“那群妖兽是智辅宫司给的,但是在我的印象中,那群妖兽是在智辅宫司和一个神秘人见面之后才出现的。"
树希也没有半分掩藏的意思,很干脆地说:
“昨天那群妖兽身上有黄泉的晦气,伊邪那美认出了是她之前被……拿走的一件不完全品的神器所为,为了不想背黑锅,伊邪那美决定了要把那件神器拿回来或者毁掉。"
听明白的安倍晴明同情地看了一眼高龗神,而同样明白的高龗神抽搐着嘴角,挣扎着:
“所、以?"
“由于这些妖兽主要活动范围是平安京一带,所以伊邪那美决定暂时留在这里,如果查清楚了又或者是解了这件事情,那我们就会离开。"
这下子,高龗神已经是不能挣扎了,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伊邪那美命大神不离开,那就是说伊邪那歧命大神也不会离开,那她的贵船变成破船的时刻也即将到来了。
而此时的伊邪那美命在庭院里也见到了一个人,伊邪那歧命是在树希出去后才进来的,又或者说树希因为感知到了伊邪那歧命才出去的,因为伊邪那歧命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到来,而树希则是询问过伊邪那美命,所以她才离开。
“……有什么事说什么事,说完就离开。"
伊邪那美命按捺不住了,第一个说话。伊邪那歧命没有再执着昨天的事情,今天他来的目的是因为那个异世界来的女孩。
“为什么要带着那个女孩?异世界的人……"
“啪!"
伊邪那美命放下杯子,目无表情地看着伊邪那歧命,站起来和他对视。伊邪那美命很清楚地看到了伊邪那歧命的眼里只有冷静淡漠,她咽下喉中若有若无的硬块:
“你今天来这里就是问这个问题?"
“昨天问的是那群妖兽,今天是来问别人。"
“你问来问去,都没有一个问题是问我的吗?"
“这么多年的时间,我在黄泉的日子你不想知道吗?"
“对了,我忘记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这么多年来也不会从未出现。"
“如果你想见我的话,当初不会丢下我自己离开,也不会拿那块石头堵住出口,因为你根本不想见到我。"
“就连当初你第一次去黄泉的时候,也只是碍于需要通知我黄泉神职的事情。"
对于伊邪那美命的控诉,伊邪那歧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始终淡漠如初:
“伊邪那美命,当初你被选中担任黄泉的神职,这个是不可改变的。如果当年是我被选中的话,我也会选择留在黄泉……”
“可、是!"
“如果当初是你被选择留在黄泉,我会不顾一切地跟着你一起去黄泉,不会把你一个留在黄泉。"
“就算神国还需要我,我也会选择在神国建成后,陪你一直待在黄泉。"
伊邪那美命吼出那一句话之后闭上眼睛,不让那么多年的苦楚流出来,让人看笑话。对的,自己的感情在伊邪那歧的眼中就是一场笑话,伊邪那美命从来没有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从一开始的结为夫妻,孕育孩子,在伊邪那歧的眼中都只是一场任务和职责。如果当年被指定的是另一位女神,伊邪那歧也会如此走来,因为他的心中从来都没有别人的存在,没有自己的存在。
得到缠绕千万年答案的伊邪那美命死心了,她睁开双眼,眼中就如伊邪那歧一般,淡漠不已:
“异世界的人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以前也有先例。树希是我的客人,如果你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伊邪那歧命看到伊邪那美命的样子,心里滋生了一种奇怪的感情,他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是已经得到回复的他不需要再留在这里。
伊邪那美命看着伊邪那歧命离开的身影,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刻,一滴蕴含千万年痛心的眼泪从眼角落下,带着痛心和大彻大悟的觉悟。
等到树希察觉不妥回来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众人也一起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庭院中拔地而起的大树,而伊邪那美命正在树下。看到伊邪那美命身影的那一刻,除了树希,其他人很自觉的转身消失了。
树希走过去看到伊邪那美命的时候,心情复杂。伊邪那美命的神情变了,有什么消失了,有什么出现了,以往眉间的愁意消失了,但是取而代之是茫然。树希不知道她和伊邪那歧命说了什么,也无从开口安慰,只能变出一张双人木椅,拉着伊邪那美命坐下,握着她的手让默默安慰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伊邪那美命才从怔怔中回神,轻轻地问:
“树希,神灵是不是不应该有感情这个东西?"
如果没有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是不是就会甘心接受所有既定的安排,这样子的我是不是就会感到幸福,而不是千万年来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如果神灵不应该产生感情,那么为什么我会产生感情,为什么会产生感情的我会爱上没有感情的伊邪那歧?为什么?
那现在已经产生感情的我要怎么办?抹去、舍弃这些多余的东西,成为一个合资格的神灵,是这样吗?
我究竟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