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边的红霞染满半边天空,金灿灿的阳光从云层透射而下,整片宫殿似乎披上一身金色的轻纱。
玉苏宫内,谢解语刚刚沐浴完毕,外室宋屿安着寝衣靠着桌子看书,绯色走到谢解语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什么?”谢解语眉心蹙起,“太医可去了?”
“当值的太医都去了,这是李容华死活不让太医看,一定要皇上去,现在月柒就在外面跪着求见皇上。”绯色低声道,“您看怎么办?”
谢解语抿紧唇,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腕间翡翠镯子。
谢解语沉吟片刻,缓步往外间走去。
宋屿安抬眼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翻阅手中古籍,“怎么了?听着外面有吵闹声。”
谢解语坐回自己的榻上,淡淡道:“李容华那哭着闹着要皇上呢,您还不快去看看。”
宋屿安合拢书卷,将它放回桌角,笑眯眯地道:“要朕,朕又不是太医。”
“姜怀忠,还不给朕滚进来,要朕请你不成。”宋屿安朝门口吼了一嗓子。
不多时,姜怀忠推门而入。
“李容华那里怎么样了?”宋屿安问。
姜怀忠躬着身,答道:“奴才派人去瞧了,李容华是早产加孕期吃的过多,孩子太大恐怕会难产。”
宋屿安闻言皱眉,沉吟良久方才叹气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有情况随时通知朕。”
“喏!”姜怀忠退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幼宁……”宋屿安转向谢解语,脸上堆满温柔的笑意。
谢解语垂眸不语,只拿起桌上的书卷慢慢地翻看着,似乎并未把宋屿安的话听进耳朵里。
宋屿安微愣,伸长脖子凑近谢解语,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幼宁。”
谢解语抬头看他,嘴角扬起,笑盈盈的:“李容华想皇上想的紧,皇上不去看看,再怎么说李容华正过鬼门关呢。”
宋屿安顿时垮下脸来,委屈巴巴地道:“你别生气好吗,朕真的不知道李容华早不发动晚不发动,偏偏现在发动了。”
这个可恶的女人,一定是想让幼宁再也不喜欢我!宋屿安在心底暗暗咬牙切齿。
“好了,再怎么说人也是在为你生儿育女,皇上皇上去看一看好。”谢解语笑眯眯地道。
宋屿安哀怨地瞅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不过幼宁要与我同去才行。”宋屿安补充道。
谢解语勾了勾嘴角,“好啊。”
两人穿戴整齐,坐着轿舉匆匆赶到李容华外,暖阁内传来阵阵惨叫,齐太医见皇上来,急急忙忙迎了上来。
“李容华已经疼了快一个时辰了,胎位不正,需要用药物,但是……”齐太医擦着汗,“李容华体质孱弱,药效恐怕……”
“那就用药吧。”宋屿安打断他,直接吩咐身旁的姜怀忠道,“去取药来,按照齐太医的法子煎制。”
姜怀忠应了一声立即离开,不一会儿就捧着托盘疾步赶来。
齐太医松了口气,连忙命人端着药碗过来,“皇上,药煎好了。”
宋屿安颔首示意宫人服侍李容华喝下药汁,待李容华痛苦地喘息停止之后,他才坐在外面等候。
各宫嫔妃也纷纷赶来,站在外面远远望着暖阁的方向,窃窃私语,不敢惊扰宋屿安和谢解语二人。
殿外寂静的针落可听,殿内却是一番热火朝天。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声,殿外的众人皆是露出欣慰神情。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母女平安。”齐太医抹了把额上汗水,恭敬地朝宋屿安禀报道。
“那就好。”宋屿安点了点头,目光投向暖阁门口。
谢解语站在宋屿安身侧,目光追逐着那道被抱出来的襁褓,隐约看见一张粉嫩嫩的脸蛋儿。
宋屿安的视线扫过那个婴儿,忽然想起来谢解语曾经说过,她想要个像自己一样的女儿。
他心里莫名涌出一股酸涩,伸手握住了谢解语微凉的手指,“幼宁,不必羡慕,我们会有女儿的。”
谢解语微微一怔,随即莞尔,“噗,谁要给你生女儿,谁想你找谁。”
宋屿安一噎,脸上浮现出些许窘迫之色,“好了好了,别恼,都依你。”
宋屿安说罢,便由着谢解语踏入了暖阁,齐太医领着宫人们跟在身后,一时间暖阁里香烟袅袅,十分舒适。
李容华躺在床上,浑身虚软无力,脸色苍白如纸,鬓边的秀发散乱凌乱。
她看着谢解语走了进来,勉强扯出一丝笑,虚弱地唤了声:“臣妾见过淑妃娘娘。”
谢解语在床沿坐下,仔细打量了一圈李容华,道:“你辛苦了,好好休养,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人告诉本宫。”
李容华摇摇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谢解语便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宋屿安跟着她,轻声道:“幼宁,朕同你一起回去。”
谢解语脚步微顿,旋即轻轻点头:“嗯。”
回去的路上,宋屿安仍旧絮叨个不停。
谢解语偶尔应付两句,偶尔沉默,偶尔挑拣几句话来逗他开心。
“幼宁——”宋屿安拉住她的手,神色郑重,“我时日无多了。”
谢解语心头猛然一跳,“胡说八道。”
宋屿安笑了,摸了摸她柔顺的青丝,“幼宁真聪明,那么容易就猜出来我骗你的,我还是俊美公子呢,活个万万岁,看幼宁走在我前头。”
谢解语心里微颤,忍不住嗔怪:“胡说八道,你当老乌龟呢!”
宋屿安笑着捏了捏她娇俏的鼻尖:“我是老乌龟,你就是老乌龟的媳妇儿。”
“呸!不要脸!”谢解语羞红了脸,瞪了宋屿安一眼。
宋屿安哈哈大笑,牵着谢解语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慢悠悠地往玉苏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