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慈握着签小跑到容奕的身旁,柔声唤道:“奕哥哥,好有缘呀,我们是同一队的。”“是么?”容奕抱着双臂语气轻佻地应了一声。眼见姜启颜走了过来,他先在心里赞了一声,不得不说,他母妃虽然痴心妄想,但眼光还是挺好的。
容奕用食指点了点下巴,道:“本殿下倒觉得,同姜小姐挺有缘的。”方心慈的笑容凝在了嘴角,她僵硬地转过身来,直直地望着姜启颜,半晌才重新挂起微笑,寒暄问道:“久闻姜小姐雅名,今日我有幸终得一见,才知传闻果然不假。”
姜启颜客套道:“方小姐好,方小姐谬赞了。我不过尔尔,倒是方小姐的美名,京城诸人交口称赞,都道方小姐宅心仁厚,有菩萨心肠。方才来的路上,我听闻方小姐令人在街边连摆了几日粥棚施粥。”
方心慈柔柔地道:“大家的称赞我实不敢受,只是念着百姓们生活不易罢了。姜小姐可知?这两日连降大雪,我们可以拥着炭盆和锦裘赏雪观梅,却有不少人衣不蔽体冻死街头,我实在坐不能安。故此,我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为他们送去些许温暖。”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诗姜启颜每次读来都深有感触。可是,当着皇室和京中各大高门世家的子弟,说这样一番话真的合适吗?不知道这位方小姐是不是缺心眼。心中虽是如此想,姜启颜只是笑着赞叹道:“方小姐有如此善心义举,我自愧弗如。”方心慈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道:“姜小姐不必自惭形秽。”
这位小姐,她真的只是客套而已……姜启颜忍住抽搐的嘴角,呵呵笑了两声。方心慈接着说:“姜小姐不若随我一起,为大晋的百姓们尽一尽自己的心。”姜启颜问:“我只是一小小女子,能做什么?”
方心慈先叹了一口气,道:“姜小姐可知?你身上的斗篷、发间的朱钗,够京中一户普通人家过上好几辈子了。姜小姐倘若有心,这事大有可为。我联络几位小姐建了一个救助会,大家出钱出物,已经为许多人提供了帮助。姜小姐也加入我们罢。”
这是在慷他人之慨?姜启颜打量了一眼她头上的红宝石金钗和身上的狐裘,道:“敢问方小姐,救助会如何集资?筹到的资金用于何处?又由何人管理?何人监督?”方心慈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这些事哪里用得着我们操心?自有下人去办。姜小姐不必担心。”
姜启颜婉拒道:“这事我得先回禀母亲,方小姐见谅。”方心慈急道:“姜小姐难道忍心看着穷苦之人冻死在路边?”姜启颜把手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道:“不是有方小姐吗?”
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心慈善良,方心慈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因此在座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姜启颜话音一落,容奕便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这姜小姐说话有点意思。方心慈的脸上正不自在,闻声恼道:“奕哥哥,你欺负我,我要去跟姑母说。”容奕扯了扯唇角,指着贤妃的方向道:“没人拦着你。”
“你!”方心慈气结,用袖子掩面哭了起来。她的嫡妹方心悦劝道:“姐姐别哭了,殿下不是故意的,你莫气了。”方心慈一把将她推开,红着眼道:“谁要你假惺惺的!”方心悦被她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只是抿了抿嘴唇,不再吭声。
好在一声花鼓响起,朱砂笑道:“三支队伍均已集结完毕,第一轮游戏正式开始。”今日这宴会,姜启颜存心只站干岸,恰巧方心慈一心要展露才华,每每都抢着接令,姜启颜乐得清闲自在。只是她不想找麻烦,偏偏有麻烦找上门。
容奕关切地问道:“姜小姐怎么不参与?可是有哪里不适?”姜启颜正懒得找理由呢,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谢殿下关心,前几天贪玩,不小心着了风寒。这会子确实想不出什么诗句来,好在方小姐才思敏捷。”
容奕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宫女屈膝道:“殿下有何吩咐?”容奕道:“去,给姜小姐拿个手炉过来。”姜启颜正要辞谢,一旁泼了醋的方心慈凉凉地说:“我观姜小姐气色红润,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别是拿身体不适来当腹内草莽的借口吧?”
姜启颜大感意外,这姑娘不是以温厚大方为标榜吗?如今怎么说出这般尖酸刻薄之语?不待她开口,容奕便讥笑一声,讽道:“姜小姐的才华,可是皇祖母和韦太师都赞过的。你不过接了几句令,就敢嘲笑她?”
方心慈气得面皮红胀,捂着脸跑到贤妃处去了。姜启颜道:“殿下不去劝劝?”果然不一会儿,贤妃不满的眼神便扫了过来。容奕托着腮,满不在乎地说:“无所谓,且随她去,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出他所料,没一会儿方心慈就回来了,面上还隐隐透着喜色。姜启颜心下纳闷,但她也并未多想。第二轮游戏开场,姜启颜更加纳闷了。方心慈一改刚才讽刺的态度,对她笑脸相待,即便姜启颜刻意猜错她所画之物,她仍旧端着和善温婉的笑容,道是自己画艺不精。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贤妃到底同她说什么了?姜启颜暗自思忖。
第三局,众人轮流研究了一会儿玉堆。方心慈道:“最多只能移动七枚玉环。”容奕也点头,“确实如此,那便照着这个来罢。”姜启颜试着移动了几枚玉环,微微摇了摇头。容奕问她:“姜小姐摇头,可是有更好的法子?”姜启颜道:“殿下,我摇头是因为毫无思绪。这局啊,还是得靠殿下和方小姐了。”
容渊旁观了一切,闻言微微勾了勾唇角。照姜启颜方才移动玉环的路线,分明可以将十枚玉环尽数移过去,这女子果然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