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面如死灰,慢腾腾地将弓取了下来,再三抚摸了弓身上的射月二字,方将它交给了谢云冽,“望公子珍重爱护它。”谢云冽双手接过,“宝物有灵,自当爱惜。”
宋扬赞叹不已,“崔公子箭法精妙无双,在下佩服!”谢云冽谦道:“只是一时运气好而已。”宋扬指着前方的一处酒楼,道:“我在那悦心斋订了雅间,不知有没有荣幸,请崔兄、谢兄一起把盏畅谈?”
容渊和谢云冽相视一眼,道:“恭敬不如从命。”话音刚落,几个蒙面黑衣人凌空飞出,手中长剑闪着冷芒往宋扬的方向刺来,气氛陡然之间大变。
宋小姐恰巧目睹了这一切,尖声叫道:“哥哥小心!”宋扬反应也不慢,电光火石间侧身躲开了剑锋,抄起身旁的木板挡住了剑势。
他的护卫反应过来后,也拔出刀剑上前保卫自家主子。场面凌乱,围观的人群霎时间退了个干净,谢云冽和暗卫将容渊三人护得滴水不漏。容渊对谢云冽道:“情况不明,先按兵不动。”
那群刺客显见得都是武功卓绝的练家子,不过一会儿宋扬的护卫们都作了刀下亡魂。其中一领头刺客,身法极其诡异,喂出的杀招宋扬已明显无力抵挡。
宋小姐见势不妙,情急之下掏出怀中的短匕,欲从后面偷袭那刺客。那刺客背后似长了眼睛,回身一剑将她的匕首挑落。
眼见宋家兄妹败势已现,谢云冽低声道:“殿下,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出事。”容渊颔首,吩咐暗卫:“你二人前去相助他们。”
暗卫领命而去。有他们的加入,战局顷刻间被扭转了。围观的群众早已如鸟兽散,有三两个胆大的,还躲在摊子下伸出个脑袋悄悄地张望呢。见刺客不敌,正要松一口气,结果角落里又飞出一个黑衣刺客,那剑竟是朝着容渊去的!
谢云冽早有防备,反手拈起一根羽箭,将那刺客从空中射落。后又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揉身上前与另一个扑来的刺客战作一团。
“起火了!”“起火了,快跑啊!”容渊放眼望去,百步之外的好几处摊子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火势极快地蔓延开来,有人身上着了火,慌得在地上乱滚。街上行人乱作一团,哭爹喊娘的声音四起,场面已然失控。
容渊既稳且快地下命令:“甲三,速去巡城司调人来援。甲四你们四人,护着长乐和姜小姐先回醉仙居。甲一留下,剩下的都去找水救火。”
姜启颜知道自己留下也是添乱,于是强行拉着容安,在暗卫的护佑下离开了这里。
容渊对暗一道:“你飞到屋檐上,用上内力,以京兆府的名义喊话,让大家保持冷静,有序地往西边撤离,没受伤的帮助受伤的。凡出力救火、帮人的,明日可到京兆府领一锭银子。”暗一领命而去,果然原本四处溃逃的路人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少人开始寻找水源,帮忙搀扶伤者撤离。
有人高声说:“程记面店屋后有水井!”又有人道:“赵家饼铺也有!”“鑫源酒楼也有!”
容渊朝暗一示意,甲一会意,再次喊道:“都不要慌,维持秩序,不要争抢,出力的人都有报酬。”如此一来,街上的形势渐渐被控制住了。
甲一正要飞下来,突见一个农夫打扮的男子慢慢地靠近了容渊,他只来得及大声喊道:“主子小心右后方!”
容渊迅速回身,抬手遏住了那人偷袭的手。那人一击不中,回身又是一柄短刀横扫过来。容渊上身微微后仰,脚步错开的同时排掌击落了那柄短刀。那人也不恋战,意欲飞身逃走。
暗一赶到,一脚将那刺客从空中踢落。刺客摔在了地上,见逃走无望,咬破了齿间藏着的毒药,双眼一翻,绝了气息。
此时谢云冽也将刺客制伏,见状赶在他自尽之前卸了那人的下巴,挑断了他的手筋。谢云冽上前低声问道:“殿下可安好?”容渊道:“无碍,不必担心。”
偷袭宋家兄妹的刺客们已经身负重伤,眼见败局已定,干脆利落地横剑自尽。宋扬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走过来道谢:“今夜幸亏有两位相助,否则宋扬必死无疑。”
谢云冽嗤笑一声:“宋公子如今还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吗?”宋扬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是在下失礼了,只是可有缘与两位一叙?连累两位受此牵连,在下该当赔罪。”
谢云冽和容渊对视一眼,谢云冽道:“我观宋公子伤势不轻,不如你们先行回悦心斋,料理好伤势。我这边安顿好后,就去悦心斋寻宋兄。”
“如此,在下恭候崔兄。”宋扬带着宋小姐告辞而去,那宋小姐离开前又看了两眼谢云冽。
眼见街上的形势已然稳定下来,巡城司的人马也赶来维持秩序、救助伤者,容渊和谢云冽在暗卫们的护佑下先进了附近的一所宅子,谢云冽将那刺客交予暗卫,“带下去好生审问,别让他死了。”
有下人捧上两杯茶来,两人解开斗篷脱下面具,小饮了几口茶。容渊道:“你只身前去,怕是有危险。”
谢云冽眉头紧蹙:“今夜之事蹊跷得很,西魏皇室的人突然出现在洛京,还遭人刺杀,还有刺客意在殿下,这事不查清楚,恐有后患。”
谢云冽十二岁起就被谢骁带去了边关,几年下来对西魏和北燕的风土人情颇有了解。起初从宋扬的口音和举止,他便察觉出异常。后来与刺客打斗的过程中,他看见宋扬领口、袖口露出的衣物纹饰,分明是西魏皇室惯用的羊羔花纹样。
容渊道:“我派两名暗卫随你同去。”谢云冽推辞,容渊以退为进,“要么你听从我的安排,要么我跟你一起去。”
谢云冽忙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的安危关乎社稷,岂可身涉险境,还请殿下尽快回宫。”容渊道:“如此,你就听从我的安排。”
“是。”谢云冽心里还记挂着姜启颜的安危,“殿下,醉仙居那边,还劳烦殿下送臣表妹回府。臣告退。”说罢他拿起斗篷和面具,大步出了房门。
容渊留意到他的举动,忙追上前喊:“云冽!”谢云冽已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