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陆诗音惊喜交加，“齐娇？那个欺负你的齐才人？她跟齐太后有关系吗？”
姜启颜道：“齐娇是齐太后的娘家侄女。我亲耳听到齐娇说，齐太后将沉香派去服侍她。”陆诗音沉思片刻，才说：“难道是齐太后害的我？”
一天之内，两条线索都浮了出来。姜启颜这边，矛头指向了楚王太妃。而陆诗音这边，则是齐太后。齐太后和楚王太妃，是如今后宫里地位最尊贵的两个女人，都不是姜启颜她们能够轻易撼动得了的。
“正如你之前劝我的，此事未必就是齐太后所为，我们得进一步查探。”姜启颜握紧她的手，“在彻底查清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我明白的。”陆诗音点头，“沉香是个突破口，要是有什么办法撬开她的嘴就好了。至于方如意那边，她惯会装腔作势，只怕难搞啊……”姜启颜笑道：“机会总会有的。”
外间正厅，蔷薇向容渊禀道：“回陛下，主子已经醒了。”容渊问：“她身子如何？”蔷薇恭恭敬敬地说：“目前没有大碍，只是还有些虚弱，调养数日便可痊愈。”
容渊站起身来，“既如此，你们好生照顾。朕先走了，晚些时辰再来看她。”
“奴婢遵命。”
晚间时分，何进忠瞅着容渊闭目养神的时候，凑上前说：“陛下，可要去含英殿看望姜美人？”容渊未睁开眼，凉凉地道：“何进忠，朕瞧你最近胆子越来越肥了，竟敢安排起朕来了啊。”
“奴才有错，请陛下恕罪！”何进忠认错认得很麻利，却不怕死地继续说：“奴才只是看陛下面有愁思，心疼陛下。”
他家陛下哟，他家英明神武的陛下哟，在学问谋略上堪称天纵奇才，怎么在感情方面就跟没开窍的木头一般？竟还不如他这个去了势的阉人……何进忠暗自感叹。
却突然听见容渊说：“传朕旨意，晋姜美人为充媛。”
“？？？！！！”
全天下最尊贵的木头瞬间开窍了！
何进忠欢天喜地地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办。”刚走两步，他又颠颠地折了回来，问：“陛下，这圣旨上怎么写，还是奴才看着办么？”
容渊瞟了他一眼，纡尊降贵地开口：“夙娴诗礼，敏慧柔婉，徽音素著，甚得朕心。”何进忠暗自咂舌，心道还说不喜欢，瞧瞧这脱口而出的称赞！口中却只是应着：“奴才领命。”
容渊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无奈地解释，“永安宫在给朕用美人计，处心积虑地催朕进后宫，不就是为了让朕耽于美色，少参与政事吗？若不中计，岂不是辜负了太后的一番苦心？朕索性将计就计。”
“这道旨意，必须大张旗鼓地宣。朕得让阖宫上下都知道，朕心悦姜启颜，如此一来，永安宫才会放松对朕的警惕。”
“陛下圣明。”何进忠拜服，突然又叹了口气，苦着脸说：“只是这样岂不是把姜充媛架在了火上？”
“投靠永安宫，是她自己的选择。”顿了顿，容渊又说，“朕自有分寸。”何进忠又叹了一口气。容渊奇道：“你倒是很维护她啊，怎么，要不要朕派你去伺候她？”
何进忠忙跪了下来，“奴才不敢，奴才一心只想伺候陛下。”容渊冷哼一声，“退下罢。”何进忠灰溜溜地退出去，边走边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他再也不操心陛下的感情了，人皇帝不急他一个太监急什么。
晋封的旨意在次日传遍了后宫。阖宫态度不同。永安宫派人送来了贺礼，然后是棠梨宫，柔福宫以及蕴华殿。
清宁宫里，宫女弄琴正在极力劝说韦充媛，“娘娘，太后、淑妃和德妃都给含英殿送了贺礼，奴婢知道娘娘心里难受，可这面子上的功夫不能不做啊。”
韦照云只是低头垂泪：“弄琴，本宫心里难受。陛下那般宠幸她，连着数日宿在她宫里，冲冠一怒为红颜，罚了齐才人，又越级晋封她为充媛。入宫不过四月，她就升为了九嫔。”
弄琴心内叹息，试着开解她：“娘娘，奴婢说句不中听的。依着姜充媛的家世，她选秀时本该和您一样，直接位列九嫔的。但当时陛下只封她为美人，这说明什么？”韦照云拭泪的手顿住了，“说明……陛下不喜她？”八壹中文網
“娘娘说的极是。”弄琴赞道。韦照云又问：“可陛下现在晋封她为充媛——”
弄琴劝道：“娘娘试想，陛下之前从未踏足含英殿，反倒常来看您。后来，太后突然召见姜充媛，又在中秋宫宴上抬举她，结果陛下当晚就去了含英殿。应是太后不乐意见陛下独宠娘娘，才扶持姜充媛同您打擂台呢。毕竟咱家大人，在朝堂上与太后不和。”
韦照云渐渐地平静下来，“你的意思是，陛下去含英殿，并非出于本心？他大张旗鼓地敕封姜充媛，是做给太后看的？”弄琴点头：“正是如此。”
韦照云笑道：“出头椽儿先朽烂。在这宫中，太高调可不是什么好事。陛下温润尔雅，行事向来有度，不是张狂之人。由此想来，陛下并非真心待她。”
“娘娘睿智。”弄琴见她终于想通，着实松了一口气，“先前娘娘时不时被太后为难，现下陛下忍着委屈去含英殿，太后也不为难娘娘了。奴婢猜啊，陛下这是心疼娘娘，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您受委屈，可见陛下爱护娘娘的一片真心。”
韦照云羞红了脸，吩咐她：“既如此，你准备一些贺礼，送去含英殿罢。本宫不跟她争一时长短，本宫要的是陛下的心。”
弄琴笑道：“奴婢遵命。”
消息传到闭门思过的齐娇耳中，已是三日后。明德宫内一片狼藉，齐娇披头散发，满面狰狞，将一个茶杯砸到芳蕊的脚下。吓得芳蕊不顾满地的碎片立刻跪下，“主子息怒，主子息怒！”
齐娇咬牙切齿地道：“我被连降两级，那贱人却连升两级，叫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芳蕊瑟瑟发抖，齐娇转头把怒火撒到她的身上，“看到陛下来了，你怎么不提醒我？你这个蠢货！蠢货！！”
她一边骂一边拧芳蕊的胳膊，芳蕊连呼痛都不敢，待她发泄完才膝行上前，轻声道：“主子，方才含英殿的暮春派人送信过来，说有要事要向主子禀报。”
“含英殿？”齐娇眼睛一亮，“这颗钉子埋了这么久总算有用了！你让她入夜后悄悄地过来。”“遵命，奴婢告退。”
“慢着。”齐娇忽又叮嘱她，“此事须避开沉香。陛下越级晋封姜启颜，太后竟没有阻拦，可见我这个好姑姑是一心向着外人了。若沉香将此事禀告太后，太后必定会阻拦。不能让她知道，以免误了我的事。”
“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