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消失了许久的上神回来了,众神全部自发聚集在九霄峰下。
除了天裂那次,帝君引天雷害松狸神魂具碎,是神界有史以来发生的第二大重事。
上神在消失之前废了帝君,关押煞渊,自此神界无主,凤凰宿鸢也再未现身。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神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神界自此也陷入了冷却期,看起来甚为萧条。
故此上神回归的消息令众神格外高兴,无论何种种族,都不可一日无主,神界必将重回巅峰。
“我是否花了眼?”牧神指着不远处缓缓朝他们移动而来的身影,语调提高:“那位是松狸吗?”
上神最宠爱的那只被劈散了神魂的红狐狸?
月神抬眸望去,瞳孔一缩:“牧神,你没看错,上神也在,她带他回来了......”
“原来上神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做这事儿去了。”
太阳神笑道:“这样也好,我还担心上神会不会因此抛弃神界呢。”
“是我们低估了他在上神心中的位置。”月神轻喃。
他自降生起,从来只见上神临危不乱的强大身姿,也唯有那一次切身感受到了作为初始神明的恐怖之处。
月神想,若是上神想颠覆整个神界,恐怕也是轻而易举。
而她那副毁天灭地的模样,皆因那只狐狸而起。
能找回松狸,到底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可惜,那位帝君怕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迎上神回归!”
众神毕恭毕敬,颔首齐声道。
“不必多礼。”百里笙心情很好,牵着小家伙的手停在众神面前。
“神界是诸位共同的家,今后我将与阿狸同各位一起打理神界,过去的繁缛礼节通通作废,我与各位一律平等。”
“这......”众神面面相觑,或多或少有些讶异。
“这是否不妥?”牧神犹豫地问。
“经历了种种,我也在试图改变,神界从来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需要各位一同维系。”
百里笙眼神坚定,语气也不再冷冷冰冰,“希望各位打起精神,时间还很长。”
缺了谁都一样运转,死亡不是终点,至少在这茫茫岁月中,去选择自己的活法。
“阿狸,我们走吧?”
“好。”松狸抿嘴微笑,继而迎上众神不明的面色,狡黠道:“也请各位前辈一起见证我的成长,我会努力在这里站稳脚跟的。”
看着走远的两人,众神抹了把虚汗,呵呵连笑。
站稳脚跟?
小狐狸你怕不是对自己有啥误解,你不是早就站稳了?
这话怎么说呢,越品越不对劲儿。
“嘿,未来说不定会很精彩呐,别想太多啊各位,先走一步。”
太阳神倒是挺放松,说完便消失在原地,接着是月神、牧神等。
……
煞渊。
这里是神界最为偏远的边境地带,寸草不生,没有半点生灵的影子。
且空气中充斥着血红的煞气,虽不致命,却日夜侵蚀着肉体,疼痛难捱。
何况帝如令根基已废,遭受的疼痛更是百倍。
那一身染血的金边白袍,双手被缚,头发披散,低着头颅狼狈尽显,哪儿还有当初的矜贵之姿?
百里笙眼神锐利,护着松狸走到他跟前站定,逐字逐句道:“你可知错?”
帝如令缓缓抬头,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首先看到的便是旁侧的松狸。
完好无损的松狸!
他手指蜷曲,想握紧拳头,双手却使不出半点气力。
沉默良久,他移动眼球,对上了百里笙那双融不进世间万物的寒眸,里头没有半分情感。
愤怒,憎恶,亦或者杀意,通通都没有。
真的就是一片死寂。
帝如令喉头发出嘶哑的低嗤声,而后越笑越癫狂,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他死死地盯着松狸,像在自嘲:“居然这样都没让你死透,真是命大啊......松狸,你以为你能得到她多久的宠爱?她根本就没有心,对你也不过一时兴起,哈哈哈,她迟早会抛弃你......”
我为她做了那么多都换不回半点情感,她生来就没有心!
“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帝如令纵使已成阶下之囚,仍毫无惧意地挑衅起松狸。
从始至终,松狸都只是看着他抿唇缄默不语。
百里笙反手掐住了帝如令的脖颈,释放威压,睥睨道:“不知悔改。”
就在帝如令即将断气之时,另一道强横的力量直直地打了过来。
百里笙见状,收回了手,冷冷地看向帝如令身后,“你一直在此。”
宿鸢自阴影中走出,原本张扬的火红已经被煞气侵蚀成暗红,她低眉轻语:“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咳咳。”帝如令也转头看向身侧的宿鸢,见到她的变化,瞳孔微缩,“老师......”
“别叫我老师。”宿鸢满目悲痛,苦笑道:“我从来都不想做你的老师,令儿,你知道的。”
帝如令身形一僵,嘴唇翕合却发不出半句声音,长睫下是带着歉意的眼眸。
宿鸢轻嘲,看吧,爱意若不宣之于口,沉重而压抑,一旦捅破,便是两个人的难堪。
他等了万年,她也忍了万年,今日,也是时候结束这场错误了。
“诱导阿狸修习邪法,引鸟禽刺杀,炼制傀儡,陷害阿狸经十世劫难,受神魂碎裂之苦,迷惑神鸟入三千世界二次加害阿狸......”
百里笙凝视着宿鸢,幽幽道:“桩桩件件可曾冤枉了他?事到如今,他仍不知悔改,宿鸢......他必须死!”
是她率先破坏自己定下的规则,擅自将阿狸带回神界,该受惩罚的应该是她百里笙。
可即便如此,也不是帝如令残害小家伙的理由。
她给过他机会,是他非要自寻死路。
没等宿鸢开口,帝如令反倒大笑起来:“我何错之有?我最大的错就是把你的施舍当做爱,我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全都是因你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