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斜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当然,事后后悔那是另算。他也走出帐篷来到正在准备装备的阿宁旁边,问道:“有没有多余的装备,我也需要一套。”
阿宁将数好的压缩干粮装进背包,又检查了一下水壶,抬起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吴斜:“多余的装备?你要干什么?”
吴斜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种求人的事他一向不是很擅长。但一想到吴三省和闷油瓶,他又定下心来回答道:“我也要去塔木陀。”
阿宁笑了笑没理他,显然是并没当真。云顶天宫都坦白了之后,阿宁也知道吴斜和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关系。在此之前,阿宁一直以为吴斜是个心知肚明但装的很好的厉害角色,没想到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吴斜就急了,一旦没和阿宁的车队一起出发,他自己恐怕找不到关系再安排一个车队了。
别看吴三省的人都给面子,叫他一声小三爷,但他根本叫不动多少人。如果真的错过这次机会,恐怕要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出发,心里一急,盯着阿宁说道:“我能帮得上你们的,想想在云顶天宫的时候。”
阿宁一愣没否认,但耸了耸肩问道:“你是觉得你那两个朋友和黑瞎子还比不上你?”
吴斜没回答,依旧盯着阿宁。阿宁拉好背包背在身上,抬起头来盯着吴斜,突然一笑:“装备在这,随便拿,十二点准时出发。”
中午一过,车队果然没有任何停留。戈壁滩非常广阔,一眼都看不到边,周围除了偶尔闪过的骆驼刺,没有任何植物,显得苍茫又死寂。在隔壁上快速行驶会无可避免的扬起大量的黄土,为了后面车的视线不被阻隔,两个车之间隔得非常远。如果有人从远处看去,便能看到隔壁上以一辆车为龙头的沙龙在飞速前进。
吴斜看过陈文锦的笔记,现在看来,车队确实是完全按照当年陈文锦的路线在前进。阿宁在出发前说过,他们打算由敦煌出发,过大柴旦进入到察尔汗湖的区域,再从那里离开公路,进入柴达木盆地的无人区。而后再由定主卓玛带路,带着他们到当初与陈文锦的队伍分别的位置。
吴斜心里非常惊讶,这一路与陈文锦的笔记之中完全一样,但那笔记现在就安安稳稳的放在他的口袋里。但他又不敢开口去问,目前吴斜还不想把自己拿着陈文锦笔记的事告诉阿宁他们。随着更加深入无人区,周围人类活动的痕迹越来越少,视野之中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凉。
这里不同于长白山,那里几乎没有杂色的纯白和蔚蓝的天空会让人不自觉地宁静下来,这里却让人觉得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这么一想,吴斜立刻就想到了闷油瓶,他转头看了一眼,才想起来两个闷油瓶分别在最前面和最后面的车上,黑眼镜则是在中间。这是阿宁的安排,保证每一段车队在发生突发事故都能有人及时反应过来。两个闷油瓶没有反对,而黑眼镜当时则是遗憾的看了一眼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还是钻入了中央的车里。
张起灵坐在第一辆车上,江豫坐在最后一辆车上。两个人哪怕分开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之处,在上车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江豫知道这次的目标是西王母国,张起灵自然也知道了。在这里他要面对的许多危险并非人力所能决定的,比如笔记中曾写到的巨蛇。如果只有张起灵和黑瞎子,想进去是非常容易的,可还有这么多人一起,甚至吴斜都会跟来,这才是张起灵叫他来的原因。
接下来两天的路程,吴斜跟大部分人都打好了关系,只有江豫和张起灵都没怎么理他,显得非常冷淡。倒是黑瞎子确定在两个闷油瓶身上看不出什么之后,对吴斜起了兴趣,总是去找他搭话。江豫和张起灵并没有去和任何人说话,甚至都没试图看出些什么。在前往西王母国的这一程,“它”是不可能插上一手的。
吴斜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江豫和张起灵的身上,他一直觉得这两个人有点反常。因为在之前的接触中两个闷油瓶虽然同样不好相处,但是并没有这么疏远的感觉。车子进入到戈壁后,很快离开了公路,定主卓玛就开始带路。从她开始带路,车子走的的方就难走起来。不是碎石滩就是河川峡谷的干旱河床,很快队伍就怨声载道。
定主卓玛解释说,要找到她当年看到的山口必须先要找到一个村子。他们当年的旅行是从那个村子开始的,文锦的马匹和骆驼都是在村中买的。现在这个村子可能已经荒废了,但是遗址应该还在,找到它才能进行下一步。一直到了傍晚,才找到了她说的那个小村子,村里还有人住,但据她说比当年的人数少了很多。
阿宁和定主卓玛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路用车是很难走了,有时候一点点灰尘都能让整个汽车瘫痪下来。而一旦有一辆停下来,就必然要留下另一辆照看。如果一路这么走下去,队伍可能会被拉扯成无数个小点,想到达目的地无异于痴人说梦。
吴斜也没仔细去听他们说什么,只了解了个大概,就钻进了睡袋里,没一会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江豫和张起灵都没说话,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突然有个人摸黑走了过来,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愣了一下。他犹豫了许久,正要伸手拍醒一个,两人突然同时睁开了眼睛。那人正是扎西,定主卓玛的孙子。
扎西犹豫了好几分钟,才轻声道:“我奶奶想要见你……们。”
张起灵站了起来,向着定主卓玛休息的地方走去,江豫跟在后面。扎西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大概是为了去叫吴斜。走了大概两百多米,两人先后坐在了篝火边,江豫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伪装的儿媳,他知道那是陈文锦,但没有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