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斜突然笑了,王八邱一愣,无论吴斜是愤怒、沉默,甚至直接挥拳上来打他,他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他会笑出来。胖子咧嘴一笑,上去又是一脚把他踢到在地,道:“哥几个怎么也是过命的交情,什么时候谈过钱?小三爷,怎么处理?”
胖子显然也是分得清楚轻重的,给足了吴斜面子,没有叫天真。吴斜有些不适应,但依旧绷着脸撇了他一眼就转回头去,随口回答:“扔出去吧。”
如果是真的吴三省,王八邱恐怕已经抬出去了,可吴斜终究是没能完全改掉心软这一点。潘子也没说什么,要是短短几天就能让吴斜从根本上改变,他才会觉得不对劲。吴斜看着没有一人敢率先开口的房间,突然内心有些空落落的。如果小时候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会觉得非常威风,可统领一群狼的代价,就是自己变成最大的那只狼王。
时间真的是最令人讨厌的东西,它把很多人变成了他们最不愿意成为的样子,它一步步逼着你后退,逼得你无路可走。吴斜看了看一旁的玻璃,尽管很久没人擦染上了灰尘,但还是映出了他大概的影子。那影子让他无比熟悉,但仔细看又透着一股子陌生的感觉。他从大衣里摸出一盒烟,坐在了吴三省曾经的位置上,点上了一根。这么多墓里爬上来过,他手上的皮肤也粗糙了许多,终于是有了点老盗墓贼的样子。
吴斜扫视一圈,问道:“都学会规矩了吗?”整个房间一片安静,无人应答,吴斜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向着下面摔去,冷冷道:“都哑巴了?”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一个一直留在吴三省铺子没有离开的伙计率先开口,迟疑了一下还是叫道:“小三爷,兄弟们都是跟三爷混过的,一开始不习惯,您大人有大量。要是有吩咐您说,兄弟们保证不含糊。”
吴斜扫了一眼整个房间站着的人,提高声音道:“明天都把账本带过来,谁身上没有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现在,都给我滚!”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零零散散开始有人离开,没多久房间就空了下来。吴斜挺直的背一下子就弯了下来,强撑着的气势也不知跑去哪了。胖子上去一只手搭住他的肩膀,笑道:“小三爷今天可算是威风了一把,爽不爽?”
吴斜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道:“你就别取笑我了,他们再留五分钟,我就得露馅了。”
潘子则是让胖子别说废话,对着吴斜道:“小三爷,王八邱一向不是善茬,三爷在的时候他都不一定会完全听话,他要是带人来,估计是一场硬仗。”
胖子看了看江豫和张起灵,又看了看靠在墙上的黑瞎子,毫不在意的说道:“别说你胖爷我也是以一当十的高手,就这三个人就能顶三百个人了吧?那老王八要是能有这么多人,你那三爷还能压住他就奇怪了。”
黑瞎子把手伸到胖子面前,带着微笑一言不发,胖子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问道:“这是干什么?”黑瞎子理所当然的开口:“出场费,不然我是不会动手的。”
胖子一愣,一巴掌把黑瞎子伸过来的手拍掉,道:“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谈钱多伤感情,瞎子你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
黑瞎子耸了耸肩,道:“谈感情伤钱,我今天来给吴斜撑场面就已经是免费服务了,亏本的买卖我不干。”胖子又不服气,反驳道:“你撑什么场面了,你不是来看热闹的吗?”
潘子转头没去看这两人,等着吴斜的决定。吴斜思索了一会,吐出一口气,像是在问潘子,又像是在问自己:“只有够狠,才能压住他们,是吧?按我三叔的习惯来做吧,出了事我担着。”
潘子笑了笑,似乎回到了当年在吴三省手下做事的时候,原本佝偻的背都挺直了些,回答道:“哪有让上面的人担责任的?小三爷下决定就好,其余的交给我,我忍那老东西很久了。”
江豫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来了。”
果然,差不多一分钟之后,外面零散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王八邱的声音传入吴斜耳中:“潘子,你不会真以为凭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三爷,就能压住吴三省的位置吧。识相的乖乖把这件铺子的地契转给我,我还能给你们几分面子,不然就等着跪着来求我吧。”
胖子和潘子对视了一眼,笑道:“沙包来了,老潘,有刀吗?”
潘子没回答,转身从屋里拿出两把砍刀,扔了一把给胖子。还没等他们主动出去,正门就冲进来七八个人,也都拿着刀向着首当其冲的潘子就砍了过去。原本站得最远的黑瞎子也被当成了目标,他笑了笑,抬手握住那人手腕,一脚就把他踢了出去,还不忘对着吴斜道:“我这可是被迫出手,钱不能少了我的。”
吴斜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吴斜一眼看过去都不是什么陌生面孔,小时候还有几个给他塞过糖,一转眼二十年过去,反而要彼此拿着刀拼命。比起这些人来,黑瞎子都算是可爱多了。
潘子二话不说一刀就砍了过去,对着他冲过去的那人衣服一下就给流出的鲜血浸透了,但他也算硬气,一声不吭的就再次提刀砍了过来。潘子挥手就又是一刀砍在他手上,他握着的那柄刀就脱手而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胖子也把一个人踢倒在地,他比吴斜多了一股狠劲,动起手来毫不心软。一口唾沫就吐在了脚下的人身上,道:“那老王八舍不得出钱?这么几个土鸡瓦狗,还不够胖爷过过手瘾。”
他一句话说完就走了出去,似乎觉得屋子里施展不开,但一走到外面,二十多个人就把他围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不像是幼稚的打群架一样,会叫来几十个人撑场面。不夸张的说,每个人手下都有三五条人命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