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眼帘低垂,显得没精打采。他莫名觉得今天楚子航的黄金瞳压迫力异常惊人,一时不敢与其对视。
“可是我这样的怪物,大概也不该有朋友这种东西吧。校长不是说了吗?初代种之间只能靠相互吞噬来提高力量,龙这种生物……真的会需要同伴吗?”
楚子航摇摇头:“你是什么取决于你认为你是什么,你觉得自己是人,龙族需不需要同伴关你什么事。”
路明非一愣,随即无声的笑了笑。这算是安慰吗?那个不会交流的师兄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难为他了,大概要想一晚上才能找到这么一句话吧。
“那师兄你觉得我是什么?万一我也是龙王,而我自己不知道。哪天突然在学院里释放言灵……”
“那时候我们会考虑怎么杀掉你,但不是现在。”楚子航打断了他的话,路明非还是习惯性的将事情往自己不愿意的方向想,又抱着一丝丝的侥幸。
路明非点了点头,依旧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楚子航干巴巴的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有训练的动力了?”
路明非挠了挠头,看着手里楚子航为他选的两把小太刀木质模型,回答道:“大概是,讨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吧。我也想赌上什么去拼啊,总不能一直靠卖命。”
他说的很奇怪,但共享过记忆的楚子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随意接话:“那从今天起,训练加倍吧,你是s级,顶得住。”
路明非脸色瞬间变了,面对大地与山之王他都没有露出这样恐惧的神色。
“不要啊师兄,会训死人的啊啊啊啊啊!我可不想向前一个吞枪自杀的s级靠拢,我是个正常人!”
楚子航突然道:“对,你是个正常人,不是什么怪物。”
路明非心底升起一丝感动,心说师兄你是不是连夜研读了《语言学》和《心理学》?你这个操作我猝不及防啊,眼泪下来能不能糊弄过去。
“所以正常人是做不到吞枪自杀的,吞剑都不行。”楚子航认真道。
路明非又看了看手中两把小太刀,暗道你把我刚才的感动还给我啊喂!但他又很轻松,楚子航就是这么单刀直入又认真的人,他很难开玩笑,但又让人下意识觉得安心。
“师兄你安慰人的方法……还真是别致啊。”
路明非勉强接上话,以免气氛变的更加尴尬。楚子航果断结束了这个没办法继续的话题,转而问道。
“在狮心会还习惯么。”
“挺好的,也没人指挥我。一年级还不需要完成执行部的任务,除了上课都挺闲的。我原本还以为加入狮心会会很忙的来着……”
楚子航摇头:“某种程度上来说,狮心会是执行部的预备役。但他们不会强迫一年级执行任务,不少新生对龙族的了解还不够。”
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在向杀死奥丁的目标前进,尽管只是很小的一步。
沐浴过芬里厄的龙王之血,让楚子航临近失控的血统再一次稳定下来,不必担忧会堕落成为死侍。更何况龙王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奥丁正面硬扛一发天谴之剑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照我这种三门课挂科两门的成绩来看,大概要混血种都死光了才能轮到我上战场吧。”路明非自我吐槽。
“身为混血种,你并不比恺撒和我弱。你的言灵以我的知识完全无法理解,就像时间零一样,难以用科学的角度解释。”楚子航取过村雨,用装备部特制的磨刀石慢慢打磨。
“不要死?那个言灵时灵时不灵,我自己用的时候最好用的一次就是让一只被拍了一巴掌的苍蝇又飞起来了。”路明非很苦恼,他还是觉得英文版和中文版的言灵low到爆炸。
楚子航没接这个话茬,尽管从江豫那里猜到了中文版言灵的原理,但他不太想让路明非知道这一点。
“师兄你分身术怎么做到的,上次刚离开地铁站没多久,另一个你就找不到了,技能cd了?”路明非听着他磨刀的声音好奇道。
“那是另一个我,不是分身。你听说过蝴蝶效应吗。”楚子航依旧淡淡的回答。
路明非拼命点头,他学习成绩很差,但在某某杂志上看到过这个词。这是他难得显摆自己学识的机会,但当他回想要如何解释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蝴蝶效应说明任何事物发展都存在定数与变数,事物的发展轨迹有规律可循,同时也存在不可测的“变数”,往往还会适得其反,一个微小的变化能影响事物的发展。就像一个小小的蝴蝶扇动了翅膀,大洋彼岸可能就会诞生一场龙卷风。”
楚子航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指望路明非能解答出来,语气依然平常。
“如果另一个我不出现,事情的一切发展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康斯坦丁会暴走,诺顿会复苏,拉塔托斯克依然沉睡,尤拉诺斯无迹可寻。”
“所以他改变了对未来而言既定的历史?”路明非似懂非懂,但楚子航的话让他想起了路鸣泽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不是某个乱入的家伙……”
“出现了一个命运之线外面的人,他从乌尔德手中夺走了一根线,于是这根不受控制的线就像失去控制冲出轨道的车一样横冲直撞……”
他突然懂了,另一个“楚子航”的出现改变了很多很多,让原本按部就班入站、停车,一路通向终点的列车如脱缰的野马,冲向了未知的结局。
命运都脱离了三女神的掌控,路明非并不知道这代表的意义有多不可思议。连龙王都无法影响的进程,被一个a级混血种卡死在了原地,不得不绕路前进。
人们总以螳臂挡车来形容不自量力,可这一次,挡车的螳螂成功了。已经发生的事,可能性再微小,也是已经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