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同为保姆,能不能告诉我这老头有什么不一样的。”耳机之中传来酒德麻衣抱怨的声音,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监视赫尔佐格了。
江豫一点都不想杀一个无关紧要的替身,总要有个人盯着赫尔佐格。风间琉璃会轻易地被梆子声控制,而上杉越又没有学过潜伏追踪的技巧。
“等他死了我有大把的时间给你解释。”他淡淡回答一声,调整了一下村雨的位置,又确认了身上的衣服不会对行动造成太大的影响。
无边的阴云遮盖了整片天空,除了偶尔闪过的雷光为这里带来一瞬间的明亮,一切都无比昏暗。江豫已经站在了主瞭望台,橘政宗的脚步声也在不久后响起。
他没有动,在从耳机中得到确定为本体的答复后,他将耳机摘下,从东京塔扔了下去。上杉越没有出来,风间琉璃也没有,在蛇岐八家的力量下,死侍很快被肃清,这场“老朋友”之间的对话也得以多了几个客人。
源稚生、恺撒、楚子航和路明非。
“赫尔佐格博士,好久不见,你还维持着早到的习惯。”江豫嘶哑着声音笑道,将伏特加倒入酒杯,又混入西伯利亚的坚冰。
“邦达列夫少校,先来的人永远会占据主动权,我来晚了,所以你为我准备了什么?”赫尔佐格看着江豫脸上的面具,那仿佛遮盖着恶鬼的面容。
“托赫尔佐格博士的福,我的半张脸和声带几乎完全被冻毁,如果我晚恢复五分钟,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邦达列夫这个人了。”江豫递过去一杯酒。
“看样子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自愈能力,或许当年我该把一颗手雷塞进你嘴里。”尽管心里还抱着疑虑,但当年的经历绝对没有第二个目击者,面前的人只可能是邦达列夫。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晚了么?老朋友,你带着你的试验品来到日本,改名橘政宗掌管了蛇岐八家,你那些珍贵的试验品体内可都流着皇的血脉。”江豫语气玩味,似乎他真的是那个狡猾如雄狐的克格勃少校。
在东京塔下通过激光窃听的源稚生脸色变了,他原本是追着源稚女来这里,却被这场对话惊的握不住手中的刀。
短短半天前,他就曾在死侍养殖池那里强迫自己相信橘政宗并非那个慈父一般的人,而现在他不得不承受更大的打击。那个人对蛇岐八家撒谎了,源稚生只是他手里的工具而已。
他几乎立刻拔出了蜘蛛切就要登上东京塔,源稚女拦在了他面前,神色有些复杂的道:“专员先生在诱导他说出更多的过去,你要去破坏他精心准备的一切么?”
源稚生脚步一顿,思索了大约十数秒,强行压下那股狂暴的怒火,重新回到原位。他已经猜到所谓的“邦达列夫”是谁了,是那个消失在日本,与楚子航一模一样的人。
“看样子你在日本潜伏的时间远比我预料的长,甚至我的试验场你也一一去看过了吧。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的力量居然都没能察觉到你还活着。”赫尔佐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丝毫不在意其中是否有毒。
“二十多年没见了,我们都老了,不是吗?”江豫掀起面具,露出半张精心易容后惨不忍睹的脸,也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有些人还是一辈子不见更好,我又哪里入你的眼了呢?邦达列夫。还是说你对我那三名试验品感兴趣?”赫尔佐格淡淡的道。
“不,在此之前,桌子上有一台全频电波扫描仪,你可以确认一下这里没有任何窃听设备。”江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赫尔佐格拿着扫描仪走了一圈,没有检测到任何电波,他将扫描仪对准手腕上的机械表,扫描仪发出了警报声,他解下那块表从窗口扔了出去。
双方各自脱下外衣露出贴身的衣服,表明自己没有带任何武器。
“你即将成为白王,对吧,用上杉绘梨衣的身体作为白王圣骸的容器。那时源稚生和源稚女就都是要被丢掉的废弃品了。”江豫语气随意的说出了赫尔佐格的最终目的。
赫尔佐格并不意外,换做局外人在知道一切情报的情况下,也能轻易看出他的目标,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者。
“那样我最少能在王座上待一千年,而人类这种弱小的物种只配跪伏在王座之下颤抖。”
“不愧是你啊,赫尔佐格博士,你遵循的并非人类的行为,而是龙的逻辑。”江豫轻轻鼓掌,带着他自己都觉得虚伪的赞赏之意。
“那又如何,这不是我们两个共同遵循的逻辑么?如果不是这样,我当初就会留在黑天鹅港当个科学家,而不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赫尔佐格语气古井无波,窃听者们都忍不住悚然一惊,这样的逻辑对人类而言简直就是疯子,鲜血对他而言不再是恐惧而是享受。
“我们有两个人,但王座只有一张。”江豫轻声开口,明明语气甚至有些温和,蕴含的意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所以我们接下来就要扑向彼此,开始继续那场二十多年未完的厮杀吗?我的血统很平常,恐怕不会是你的对手。”赫尔佐格抬头直视着面具缝隙透露出的那双眼睛。
“不,你可是比我更疯狂的野心家啊,就连我当初都未能想到你会将列宁号坠入海底唤醒八岐大蛇,从那一刻白王圣骸就被你视为囊中之物了吧。”江豫轻笑起来,就像以局外人的角度赞赏这个不可思议的计划。
源稚生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赫尔佐格的野心在这场对话之下展露无遗,他原本的侥幸被强行掐灭,每一个字都能深深刺痛他。
恺撒和路明非的表情也多少有些惊骇,只有楚子航依旧面无表情,他感同身受的体会着江豫的一切,就像他正在和那个疯子面对面的谈话。
“是啊,如果没有你出现,我已经很接近成功了。”赫尔佐格并没有反驳,他知道一般的谎言在对方面前是没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