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墙”上的何子义一听到祖大寿的话就暗道不好,招降俘虏最大的难点在哪里?
信任!
纵使这些叛军已经濒临绝境,但他们也不想就这样束手就擒任由敌人宰杀。
毕竟反抗无力被杀和引颈待戮是两回事,一个自己尽力了,尽人事听天命,无力回天。
一个是像无知的畜生一样被人屠戮。
但凡没有懦弱到哪个份上的人都不会愿意选择第一个死法。
祖大寿这番话一出,瞬间就让那些原本已经准备投降的叛军对何子义说出的话产生了怀疑。
是啊!
自己等人这些天跟对方可是杀的血流成河,对方真的能不计前嫌放自己等人一条生路吗?
何子义暗暗咬了咬牙,原本快要成功的事硬是让这该死的祖大寿破坏了,这等叛将当真该死。
看了看下方骚动的叛军,何子义眼神一凛,不过就是几百名叛军而已,自己秉承着陛下汉人至上的指导思想给了他们一杯敬酒,既然对方不愿意喝,那自己也没有必要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让他们尝尝罚酒的苦他们也就老实了。
当即。
何子义右手缓缓抬起,随即在下方一众叛军恐惧的眼神中狠狠向下一挥,同时口中冰冷的吐出两个字!
“放箭!”
嗖嗖嗖!!!
下一刻,听到命令的守军毫不犹豫的就扣动了手中的扳机,连弩弩匣中的弩箭便好似狂风暴雨般射了出去!
咻咻咻!!!
噗呲!噗呲!噗呲!
恐怖的箭雨瞬间便将下方众多的叛军射成了刺猬,身上插满了箭矢不甘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箭雨只持续了一波,这一波过后下方还能站立起来的叛军已经不足四百,将近一半的叛军都倒在了刚才那波箭雨之下。
待箭雨停止后何子义的声音再次在叛军们头顶响起,只不过这次何子义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和,话语中只剩下让人遍体生寒的冷意。
“本将有必要骗你们吗?你们的生死都在本将一念之间,想让你们生就生,想让你们死就死.
你们以为你们在本将面前还有选择的权利?
呵~好像还真有,投降或死你们自己选吧.
本将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但凡有一个活着的不降,那你们就全都去死吧!
来人,点香!”
何子义话音落下后,立即有士兵端来了一樽香炉,一支最普通的香被插了进去并被点燃。
在周围火光的照耀下那樽香炉被照的清清楚楚,即便是墙下的叛军们都能清晰的看到袅袅的青烟缓缓升起。
这一刻他们知道,对他们来说最关键的时候到了,生或者死就在一念之间。
香越燃越短,时间也仿佛越过越快。
无形的压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压得叛军们喘不过气,压抑的氛围使得叛军们心中的防线被快速突破着。
终于!
叛军中终于有人顶不住这巨大的压力了,只见他低着头顶着众多同僚的注视走出了人群来到前方,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在放下武器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瘫坐在了地上抱着双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有了第一个剩下的也就顺理成章了,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很快放下武器那边的人数就占了大多数。
到香还剩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没放下武器还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十三人了。
而在众多投降叛军殷切的注释下这十三人却半点过来投降的意思都没有,只面朝他们紧紧地围成一个圈愤怒的看着他们。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们正是祖大寿的家丁护卫队,立即便有相熟的人站了出来。
“翔子哥,你们快过来啊,时间快到了,再不来大家都要死的啊!”
家丁亲卫队中一名长这个鹰钩鼻的男子当即冷笑道:“李三牙子,不是什么人都跟你们一样怕死的,总兵大人待我们不薄,我等岂能跟你们一样贪生怕死!”
“可你们不过来我们也活不了啊?!”
李三牙子急了。
叫翔子的亲卫露出了冷笑:“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三牙子愣了愣,随即脸色涨的通红还要再说什么,此时却有一只手从身后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行了,不要再劝了。”
李三牙子回头一看这人正是自己的队正黄厉。
“队正!您看……”
他话还没说完,黄厉就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目光冰冷的看着那十三个家丁亲卫冷冷道:“你不用想着劝他们了,他们是祖大寿的家丁亲卫,平时享受的就是军中最好的待遇,家人也都被祖大寿安置的“好好”的,他们是不可能背叛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上面的官军将军可是说了,但凡有一个活着的不投降,我们就全都要死,队正,我不想死啊!”李三牙子哭丧着脸哀戚道。
黄队正确露出了冷笑道:“人家不是说了吗,只要有一个活着的不投降,我们才要死,那如果他们都成死了的呢?”
李三牙子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黄队正,半响才呐呐道:“队正,那可是我们的同僚啊……”
“同僚?他们什么时候把我们当过同僚了?平日里吃的用的他们都是最好的,一打起来总是拿我们当炮灰,他们躲在后面等着收胜利成果,他们什么时候拿我们当过同僚?
李三牙子,你别太天真了,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给他们开路的炮灰罢了,你把人家当同僚,人家拿你当蝼蚁!
如今,要么他们死我们活,要么大家一起死,你选哪一个?!”
黄队正的话字字戳进李三牙子的内心,往昔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是了,他们根本没有把他们当同僚,在军中他们也只是炮灰而已。
黄队正的大手重重的拍在李三牙子的肩膀上,轻声道:“三牙子,我们这些人说白了不过就是混口饭吃而已,就他祖大寿给的银子还不值得我们给他卖命啊!”
李三牙子听后露出释然的神情,是啊,混口饭吃罢了,何必拼命?
当即便对黄队正道:“队正,俺听你的,你说咋办俺就咋办!”
黄队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即踏出一步,冲着身后一众投降了的叛军高声道:“诸位!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上面的官军将领说的是但凡有一个活着的不投降,我们就全都要死,如今这些家丁亲卫队的确不肯投降,他们这是要我们去死啊!
他们是家丁,平日里吃的是精良细面,穿的是精良铠甲,领的是高额军饷,家里人也都有妥善的安置,他们自然愿意给祖家卖命!
但我们呢?
我们平时吃的是什么?
陈年糠米!
我们穿的是什么?
传了三代的破烂皮甲!
我们的家人食不果腹!
我们的军饷几年才发一次,一次就发一两个月的,还要年年给他们这些军头卖命务农,就连这次反叛他们也只给了我们二两银子!
二两啊兄弟们!
我们的命难道就值二两吗?!
谁他娘的不是爹生娘养的,我们难道要为了他二两银子把命都买给他祖家吗?
你们愿意吗!?”
“不愿!不愿!不愿!”
众多投降的叛军眼睛都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从脸颊上滑落,这些年他们过得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
祖家的狗过的都比他们好!
众人纷纷嘶声怒吼了起来。
黄队正满意的看着这一幕,高高的举起了手,声嘶力竭的怒吼道:“那这次,就让我们自己主宰一次自己的生死!
杀了他们这群狗日的!杀了他们保护的祖大寿,给我们自己求得一条生路!
他们不要我们活!那我们就自己活,好好的活下去!
杀!!!”
“杀杀杀!!!
喊出那声杀字后,黄历猛然上前,抄起刚才扔掉的兵器一马当先的向着那十三个家丁亲兵冲了过去!
其他投降的叛军也紧跟其后,抄起扔掉的武器冲了上去!
刚刚在那波箭雨中受伤昏厥过去的祖大寿猛然被这冲天的喊杀声惊醒,然而一醒来就看到刚才还是自己这一方的兵卒能正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自己这边冲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们这十四个人就被数百的投降叛军给淹没了,没过多久争斗声便渐渐平息了下去。
一个个投降叛军重新将武器扔回地上,站到了一边去,而原本祖大寿等十四人待着的地方只剩下十四滩被剁成烂泥的血肉遗留原地,再也没有有骨气的叛军拿着兵器了站在这里了。
城墙上,香刚好在最后一人扔掉武器时彻底燃烧殆尽,默默的看完这场大戏的何子义满意的点了点头,立即便有士兵顺着藤筐下到城下将一个个投降的叛军给绑了起来带上了城墙。
何子义没有食言,这些投降的叛军他并没有杀掉,而是安排他们做苦力去了。
而城外,在城内的喊杀声彻底平息下来以后,吴三桂就知道自己的舅舅跟那些高层军官已经凶多吉少了,他也没有犹豫,在失去了众多高级军官的情况下,他们所带来的大军指挥体系已经近乎崩溃,战斗力严重下降。
为防锦州城的守军出城追击,吴三桂当机立断立即下令全军撤退。
如今全军的高层指挥只剩他一人,叛军们也没有犹豫,当即便听命跟着他开始逃亡,等何子义帅军出城后,只能遥遥看到地平线的尽头,一排黑线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五月二十号,边疆战报送达京城,几乎所有辽东边城都遭到了攻击,有的守住了,有的没守住,整个辽东都陷入了一片战火之中。
而我们的皇帝朱由检却在听到消息后微微一笑,便没再管。
今天可是五二零,他要亲手给周皇后做一个大大的蛋糕尝尝!
夜幕降临,无数的烟花骤然升空,在京城的上空绽放。
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坤宁宫中,一个硕大的五层大蛋糕展现在周皇后眼前。
朱由检上前一步,将周皇后揽入怀中,轻声道:“玉凤,朕会爱你一辈子的!”
“陛下!”
周皇后俏脸微红,乖巧的缩在丈夫的怀里,听着丈夫的情话,心中无比甜蜜。
是夜,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