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尘真人心中又急又气,“何必扯上天数这般大,且不过是你举手间便能办成的事。为何要如此固执,如此的不讲情面。”
潇逸之目光缓缓从晗尘身上移开,看向殿外,沉默了片刻,淡漠道。
“晗尘,无须固执,我曾答应过风清的承诺必会做到,但我今日而来,是为将允之托付于你们,望严加照顾。数日后,我将亲临天劫。于人间之日已然不多,往后,凡尘恩怨更不可随意插手过问。”
顿了顿,沉声道,“所以,我不愿,亦不能。”
话落,伸手向前一伸,一波强烈光晕轰击而去。
强光轰然炸裂,充盈的灵力笼罩住殿外所有下跪弟子。
灵力覆盖下,他们一个个犹如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生生拉了起来。
顷刻,凌云殿上,万人惊呼,叹声不绝。
晗尘惊讶至极,这一刻,他竟以为潇允之和他开起了玩笑,“天劫……怎么,怎么会这么快?”
潇逸之微微颔首,“世间种种,便是如此。”
晗尘心中骇然,声音都提高了不少,“这如何可能?你的年岁能升至上仙已经让人匪夷所思。如今……如今你,你竟然这么快就……”
潇逸之漠然而立,不再多言。
晗尘目光复杂的怔怔看着他。
“师叔所言,果然不假。逸之真乃上天塑造之人,我等,嫉妒不能,更是羡慕不得……”
良久良久。
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好,待你走后,允之我定会尽心看顾,你,放心。”
潇逸之目光轻轻扫过外殿上的潇允之,“有劳。”
“谢什么?与你曾经为长清所做的,这又算什么?但,门派有些规矩,却不可不遵,允之既要拜入师叔门下,这寒潭一试,却是非走不可。”
潇逸之颔首,“正当如此。允之心性浮躁,若不严加历练,恐会误入歧途,闯下大祸。”
晗尘幽幽长叹一声,点头,“好,我知道了。如此,我便祝你历劫成功,早日登顶凌云,突破神位……恭喜。”
“无甚可喜,皆不过随天而为,顺应天命罢了。”
此话一出,晗尘却无力下接。
因为这样的话,若是常人来说,不免便有卖弄吹嘘,自大虚伪之嫌,可由他口中说出,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样的淡漠。
甚至于说是空洞更为恰当,恍若他此番只是出门一趟,走一走,散散心而已。
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潇逸之一旦突破天劫,登顶为神,那人神之别,也注定他们此生将再无相见之缘,亦再无血脉亲情。
为神者,当绝七情,断六欲,凡是与尘世牵连的种种,到了那时,都只是一场春秋大梦罢了。
晗尘静静看着潇逸之,心中复杂难言,在不久前,他还在为潇逸之的冷漠拒绝而愤愤不平,可如今,见他在遵应天命面前,竟连血脉亲情都能做到这般无动于衷,不由颇为怜惜的看向外殿上那道尚且年幼的身影。
潇逸之这颗心,从始至终都是冷的,从未变过。而如今天劫将至,往后,也再没有可能改变了。
风卿闲看了看晗尘,再扫了一眼潇逸之,冷哼一声,“我真是受不了了。”
霍然转身,向外殿走去,“尘伯伯,你这般伤春悲秋的模样,我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若真是舍不得,你就去抱抱茗隐上仙吧,大哭一场。不定你就会好受些许了。否则等晚了,你可就没机会了。”
说罢,甩袖向外殿扬长而去。
只远远留下一句话。
“留不下的人,你就算不舍,又有何用?”
晗尘面色一僵,哭笑不得,“卿闲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转而歉意的面向潇逸之。
潇逸之看向风卿闲走去的身影,淡淡道,“无妨,我正好还有一些事关浮华宫的变异要交代于你。”
“浮华宫?凤兮月?莫非她又造下了滔天杀孽?”
潇逸之轻轻摇头,抿唇不语。
晗尘真人瞬间醒悟,连连点头。
“好,我们去偏殿详谈。”
……
沈繁星看着众人的议论声,满脸笑意。
“允之哥哥,上仙是不是算答应留在长清了?”
潇允之轻轻摇头,满目黯然,叹息苦笑。
“如何可能?不可能的……”
沈繁星面露惑色,歪头看着他,“允之哥哥,你怎么了?”
潇允之迎着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心中不由一动,笑了。
“没事,我只是……”
恰在此时,他的余光看向内殿一道熟悉的身影缓步而来,声音一滞,不由暗暗警惕了起来。
凌云殿上,一道稚嫩身影从内殿走了出来。
风卿闲目光凌厉的一一扫向众人,扬声道。
“掌门有令,众人各归其位,今日一事,不得议论,更不可外传。若有违反者,按门规重重处置!”
万人听罢,皆行门派大礼,齐声应道。
“谨遵掌门法旨!。”
话落,一一起身,恭敬整齐的退下。
风卿闲待见众人散去的差不多了,目光转向潇允之二人身上,眼底锋芒乍现,嘴角上扬,冷冷一笑,移步走去。
沈繁星看见来人,犹如受到巨大惊吓的小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师姐……大师姐……”
潇允之双眉紧皱,盯着风卿闲一步步走过来,抬手将沈繁星一把扶了起来,“怕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