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夏树这个时候还有时间关注这边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过来打爆柱间的狗头。
什么叫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们小仙女的事情能叫吃吗?
可惜她没有。
不仅如此,她这会儿甚至已经可怜到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只能趴在幼吉尔怀里哼哼,然后如愿以偿的看着格兰妮给了那个不着调的一脚。
干得漂亮。
夏树躺在幼吉尔的怀里,一双漂亮的金绿色眼睛无神的望着天空,眼里看不到焦距。
她的皮肤很白,是女生们最羡慕喜欢的那种冷白皮,看起来像牛奶一样白皙滑嫩,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她这一刻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的时候,一切看起来就尤为明显。
夏树胸口轻轻的起伏着,唇咬的紧紧的,有些地方还咬出了血,身体更是每隔几分钟便会不自觉的神经性痉挛抽搐一下,看起来可怜极了。
沢田纲吉把双手抵在她的背上,慢慢往里面输送魔力。
他一边帮着夏树疏导体内混乱的力量,一边轻声细语的在她耳边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夏树不怕啊,一定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呢。”
沢田纲吉的声音似乎有魔力,夏树的眼皮沉了下来,她艰难的睁着眼睛。
沢田纲吉伸手帮她合上眼睛:“乖,睡吧。”
——这跟小时候两个人玩累了一起睡的情景一模一样。
夏树模模糊糊的想。
沢田纲吉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又清润,标准的男神音,尤其是刚才那个“乖”,落在耳朵里酥酥麻麻的,是拉出去绝对能让她们pk中学的小姑娘们“哦呼”出声的存在。
要是放在平时,夏树这会儿脸已经红起来了。
可惜这一次,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应了——身体里的疼痛像潮水一样涌来,在四肢百骸蔓延开,仿佛每一根血管里都被注入了疼痛,能够克制着不痛呼出声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力了。
实在是——太痛了。
她的意识甚至都有些迷糊起来,在黑暗里浮浮沉沉。
夏树很小的时候喜欢听玛蒙讲的睡前故事,和母亲总是念叨的童话不一样,玛蒙的故事内容丰富,有玛蒙年轻时候杀的第一个人,有其他几个彩虹之子的事情,还有一些神话故事。
她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来自华国的十八层地狱。据说恶意纵火、毁灭证据的人,死后会进铜柱地狱。
地狱的小鬼们,会把罪人绑在烧红的铜柱上,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都是全身痛,也不知道和她比起来哪个更疼……
夏树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暴虐的力量在自己的经脉里横冲直撞,然后被幼吉尔不断喂给自己的治愈魔药治好,然后再割裂,再治愈,再……
好痛……真的好痛啊……
痛苦循环往复,像是看不到尽头一样。
夏树只能艰难的眨了眨眼睛,努力别过头,想去看沢田纲吉一眼。
俊秀的首领轻轻的阻止了她的动作。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夏树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但是别看。”
——他根本承受不起她一个破碎的眼神,哪怕只有一个。
沢田纲吉的眼睛暗了暗。
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乖巧的孩子。
“睡吧,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很多时候,睡眠反而是人体最好的恢复机制。
人体往往会在休眠的时候对身体进行修复。
沢田纲吉将幼吉尔递过来的安眠魔药拆开,放到夏树嘴边,让她轻轻的抿了一口。
没一会儿,幼吉尔就感觉怀里抱着的人原本浑身紧绷的肌肉一松,再低头看去,夏树已经睡熟了。
夏树的情况有点复杂,但可以确定的是,黑绝的确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夏树体内多出的力量。
“我真的没注意到。”
因为帮不上忙在一边窝着的柱间声音唏嘘的和斑感慨。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夏树到这里以后没多久就变了一张脸,看起来根本就是没有理智的——好吧,我是说,可能有那么一瞬间,她昏了头。”
柱间原本是想说“没有理智的凶兽”,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在电话里被斑吼了一顿,委屈得一颗心仿佛就这么泡在了黄连水里,只能改口。
好在消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柱间很快又恢复过来,抖掉满头的蘑菇,精神抖擞兴致勃勃的继续讲了起来。
“你都不知道,当时我们干掉大筒木三叔以后,夏树脸色就变了,看大筒木三叔的表情简直跟我饿了三天再去看蘑菇盖饭没区别。”
“……”
不,他相信,夏树就算再怎么昏头,也不会和柱间一个德行。
“你知道吗……”
柱间又叭叭了很多。
虽然本人的叙述颠三倒四没什么逻辑,但斑总算七拼八凑补出一个大概的情况来。
两个小时以前。
几个人到黑绝的老巢附近埋伏起来以后,大概等了半小时,总算看见了摩根的身影。
还有一团真·黑漆漆。
夏树能很清楚的感知到,对方身上的恶念。
疯狂、怨恨、杀意……
夏树自从被继国缘一调|教以后,五感就灵敏了许多,而因为战事来的匆忙的原因,现下是个半桶水,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感知力,这会儿直接被黑绝自带的凶残气场冲了个正着。
夏树:“……好重的恶意。”
她轻轻的嘟囔了一声。
——差点陷在里面没回过神。
旁边的柱间递过去一个带着问号的眼神。
夏树摇摇头,表示一会儿再说。
耳边此时已经响起了交谈声。
“摩根,你说你把那些御主骗到了这里——人呢?”
阴测测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柱间瞪大眼睛,拼命的捂着自己的嘴。
见鬼!那团黑漆漆居然真的会说话!
但是——骗?!
柱间眼神示意——摩根真的没问题吗?
夏树眼神——相信我。
不知道为什么,夏树心里对摩根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摩根,你该不会是又在拿我寻开心吧。”
耳边,黑绝的声音里有恼火,它声音尖利的道。
“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不够吗?你还要来来回回几次才舒服?”
“每次都是这样,看着我希望落空的样子,你就会幸灾乐祸,毫不留情的嘲笑我的愚蠢——你到底玩够了没有?!”
“不就是先前住的房子不合你的心意吗?”
黑绝恼羞成怒。
“呵,你那种可怜的模样怎么可能看厌?”
摩根的声音优雅平静,还带着一丝看好戏的饶有趣味,和黑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了一千年时间都没做到,你就是个废物,像你这样没用的东西,也只有那美梦破碎的可怜可笑姿态有资格用来取悦我了。”
摩根轻笑,随后毫不留情。
“败犬——”
“……”
这话里的信息量略大啊。
草丛里的几个人被惊得回不过神。
原来两个人里面,大筒木三叔的地位这么堪忧的吗?
摩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这是什么人间疾苦的食物链底层小可怜啊!
而且就这样摩根还想搞死它,这也太惨了吧?!
虽然黑绝的真实境况让一行人竟无语凝噎,但几人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眼看着黑绝越走越近,夏树伏低身子,眯了眯眼睛:“动手!”
率先动手的是继国缘一,他在虚空中现出身影,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格兰妮在他身后随之出现,挡住了发现不对的黑绝的去路。
黑绝惊骇:“摩根!”
金发的魔女抚魔杖大笑:“没想到吧,蠢货!”
黑绝大怒。
都到这关口了,它就是再傻也回过神了。
摩根背叛了它!
然而现在不是窝里反的时候,黑绝自身没有像两个哥哥一样继承到辉夜姬的力量,它依靠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它必须要依靠摩根!
黑绝脑子一转,阴恻恻一笑:“摩根,别怪我,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它打了个摆子,身上鲜红的三道令咒红得更厉害:“以令咒之名,摩根,击杀剑士!”
它听摩根说过剑士,据说是英灵里面的最强职介,一旦真的应对起来,摩根不死也要脱层皮。
要是普通英灵碰上了对方,便只剩下搏命的机会。但摩根不一样,她能调动地脉的力量!
和剑士拼个你死我活不是问题。
而要是她能活下来,那它就用她去对付在一边虎视眈眈的魔法师和弓兵,要是摩根做不到,那就直接用令咒实施命令,让她直接燃烧灵基自爆同归于尽。
黑绝几乎都要看见所有英灵死的干干净净,自己成为圣杯战争的最后大赢家的一幕了。
然而——半晌都没有动静。
它“嘎嘎嘎”的奸笑卡在了喉咙里,原本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看起来尤为可笑。
在它的视线中,魔女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笑容嘲讽。
“就只剩这点本事了吗?”
“还以为你还有什么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摩根放完嘲讽,耸了耸肩,让开了道。
她的身后,扎着高马尾的继国缘一对它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黑绝:“……”
小老弟,你不行啊小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