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间，足够忘记一个人。
如果不是陈沧说起来，楚云龙已经忘记了陈洛海这个人。
他停止了哭泣，任由鼻涕淌下嘴角，怔怔地看着陈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陈洛海的儿子？”
陈沧笑了。
李尧也笑了。
青龙白虎短刀已在手，如临大敌。
“说出当年的真相，我保你在路薇这件事上脱身。”
陈沧嘴角翘起，点起一支烟，点开手机录音。
楚云龙舔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沉默了很久，才终于说道，“我只是一个赌徒，捞偏门而已。家中生意参与甚少，陈洛海之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知道的不多.....”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陈沧对着他脸上吐了一口烟道。
楚云龙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陈洛海当年是开发区的议长，手握中海开发区开发的上万亿项目生杀大权，所以很多人打他的主意......”
“说重点！”
“是是，咳，当时南蒲江西岸亟待开发，上面的规划是要建成世界第二大cbd，肖、楚、罗三家组成的财团、还有京城叶家、中海李家林家、深市龙家、沈城张家、安西王家、海外赵家等等，各大豪门都对这块蛋糕虎视眈眈，但偏偏，陈洛海是个油盐不进不识时务的清官、好官，各家都无计可施，只能走正规的招投标流程。”
陈沧点点头，确实如此，陈洛海的为人，老百姓有口皆碑。
“肖楚罗三家虽然在财力上拔得头筹，但投标方案却并不亮眼，想要拿下项目，非得使点非常规手段不可。”
“所以三家就暗地里使坏，陷害陈洛海贪-污？”
陈沧手上的半截烟已经烧成了灰，但还保持着烟的形状，尚未落下。
楚云龙不敢看他，目光盯着门口。
“肖家向来不干好事！邪魔歪道！”
楚云龙皱皱眉头，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据我所知，陷害陈洛海一事，楚家并未参与，至于陈洛海怎么收受的18亿被判的刑，我也不得而知。”
“哼！你意思坏事都是别人干的，楚家只管分好处就好？”
李尧重重哼了一声，怒斥道。
楚云龙尬笑了一下。
“我只知道，财团剽窃了王家的方案，新任议长高育良把项目给了肖楚罗三家，项目完成后，他收一成，罗家为他做了一家离岸公司。”
“我就知道这个高育良，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高育良的名字，李尧火气更大了，自从他上任南浦议长，李家在南浦的生意就开始举步维艰。
“能拿到高育良腐败的证据吗？”
陈沧问道。
楚云龙摇摇头。
“家人都知我以赌为生，老爷子早对我失望透顶，生意上的事情，我也只是在家族聚会时，才能听得寥寥数语而已。”
“你和肖家罗家几个公子都关系甚好，怎么会探不出一些消息？”
陈沧怒道。
“吃喝玩乐，酒肉朋友而已。”
楚云龙干笑。
房间里再度陷入沉默。
陈沧死死盯着楚云龙，仿佛要把他的身体看穿。
楚云龙大气不敢出一下，仿佛在等待着审判的最终裁决。
“账本里写了些什么？”
陈沧目光如刀，字字清晰地说道。
“账本？什么账本？”
楚云龙讶然道。
“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什么账本！”
陈沧终于直起身来，点上一根烟。
楚云龙如释重负，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中海年度商业领袖论坛，你把账本给我带来！”
陈沧吐着烟，对楚云龙正色道。
楚云龙又要哭了。
流年不利！出门没看黄历！输了十亿不说，还让人逼迫着要弄什么账本。
这账本，它见过我，我没见过它啊。
“我真没见过什么账本，老弟呀，你就饶了我吧，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楚云龙面露苦色，向陈沧哀求道。
“你是能拉车还是能耕地啊？当牛做马，你配吗？”
陈沧还未开口，李尧挖苦道。
“我......”
“那给你换个简单点的。”
陈沧弹了下烟灰，缓缓道，“还是七天时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拿到高育良犯罪的证据。”
“这......”
楚云龙还想辩驳什么，但又仔细想想，这好像比拿账本的任务简单了好多，又瞄了一眼陈沧，觉察到似乎再无商量余地，只好咬牙点点头。
“好，一言为定！要准时额。”
“嗯。”
陈沧摁灭了烟头。
楚云龙脸色极不好看，但好在这个噩梦一般的夜晚终于要结束了。
他这几十年恶贯满盈作恶多端，今日却在陈沧手上栽了这么大跟头，也算是报应。
原来真的会有报应的。
他用双手支撑着身体，颤巍巍地站起来。
但是他的双腿已经麻木，不听使唤，努力了半天也迈不开一步。
于是怒目圆睁瞪向青龙白虎道，“你们两个吃干饭的东西！还不快来扶我一把！”
青龙白虎不敢多言，当即收起短刀，绕过陈沧李尧，去搀扶着楚云龙踉踉跄跄走出包间。
楚云龙愤懑至极，一手搭在青龙肩上，一手揽着白虎的身体，狠狠地抓在一只饱满柔软之上。
“原来陈老弟是要给你父亲翻案。当年陈老爷子也是中海一号人物，这才几年这些人都已经忘了他了。”
约莫楚云龙已经走远，李尧才向陈沧说道。
“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人走茶凉，世间常态而已。我父亲一心为民，只想做个好人，没想到竟被这帮人渣陷害，蒙冤入狱。既为人子，当报此仇。”
陈沧的话很轻。
在李尧听来却有万钧之重。
他忽然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仅不是世人想象中那么简单，而且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无法言说又深不可测。
此时的他，该庆幸李家没有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否则，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是的，万劫不复！
既然不是灾祸，那便是机会，让李家登上巅峰的机会。
想着，他便开口说道，“老弟，我想重开帝豪，你觉得怎样？”
“当然要开，而且要大张旗鼓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