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宅院。
少女安然静谧地躺在榻上,因透支灵力,小脸覆上了一层惨白。
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但夜君辞并无心思多看她一眼,坐在床边,随手给她渡了些灵力。
眼看着她面庞恢复血色,才安心。
她脸上的毒疮也有了变化。
血液凝固,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像是很快就会脱落。
好了……
她既相安无事,他便可离开了。
夜君辞刚起身,一只小手便拉住他的衣角。
回过头,只见榻上还处昏睡状态的少女,死死抓着他衣角,迷迷糊糊开口:“别走,别走好不好?”
见状,夜君辞脑海中浮现一阵梦中画面。
梦中,流离失所、尸横遍野,一个泪眼婆娑的少女,用她沾满血迹的手攥住他:“夜君辞,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跟你一起面对。”
仿佛生离死别。
明明是梦中之景,却铭心刻髓,恍惚间,那道身影与眼前这少女的身影重叠。
孰真孰假,孰梦孰幻,分不清。
夜君辞心跳加速了些。
不知怎的,只要他一跟凤夕颜靠近,莫名的熟悉感就会涌上心头,让他无所适从。
她到底是谁?
错愕间,凤夕颜已苏醒,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拉着某人的衣袂,急忙像躲瘟神一样松开了手:“你怎么在这?”
她一瞬间清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掌心的灵脉跳动不断。
这魔头是要杀他的人,她对他的警惕心,是一刻也不能松懈了。
注意到了她嫌弃的动作和眼神,夜君辞心里不爽:“本座不在这能在哪?”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又不会吃人,这死丫头,至于这么嫌弃他吗?
“哦……”冷静下来,凤夕颜才慢慢回想起昨晚发生的所有事。
她记得,她为了给这魔头压制毒性,透支了许多灵力。
那……
“你没事了吧?”紧张下,凤夕颜拉起他的手,关切道。
毕竟,这魔头的命就是她的命。
夜君辞却以为她在关心自己,语气都温和了几分:“已无大碍。”
“那就好。”看来,她也安全了。
顿了顿,他又说:“日后,魔族断不会再找你麻烦。”
“虽然我昨天差点被你的手下杀了,但看在你态度还算诚恳,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这一次吧。”凤夕颜无奈叹了一口气。
不原谅她又能怎么办?她现在又杀不了这魔头。
夜君辞看了看她,心头掠过一阵感动。
他的手下差点要了她的命,她不仅不计前嫌,还舍命救他。
见他不说话,凤夕颜委婉下了逐客令:“没事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跟他共处一室,她浑身不自在。
“嗯。”
夜君辞没多言,凤夕颜便送他出去,两人刚走到门口,不速之客就来了。
“姐姐!”凤凝萱脸上挂着假笑,走到门前,看见凤夕颜身旁的红衣男子,吓得心头“咯噔”了一下,急忙停住脚步,笑容收敛。
荡妇果然是荡妇,竟然收留陌生男人过夜,真是不知廉耻!
当然,这些话,当着夜君辞和凤夕颜的面,她可不敢说。
“姐姐,这是……”
“谁允许你们搬回来的?”凤夕颜言语冷冽,打断了她的话。
凤凝萱深知,凤夕颜身旁那个红衣男子灵力高深莫测,便只能做小伏低:“我们只是回来拿些东西,马上就走。”
“拿东西?”凤夕颜冷哼一声,“凤家没有一件物品是属于你们的。”
说白了,他们不是来拿东西,是入室盗窃。
“你说的是。”凤凝萱强压着怒火,“我们、我们一会就走,不过走之前,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姐姐你呢。”
“你说?”
“皇后娘娘明晚设宫宴,特别要我邀请姐姐一起去呢。”凤凝萱脸上挂着笑意。
“没兴趣。”凤夕颜一口回绝。
宫宴?是特地给她准备的鸿门宴吧。
凤凝萱就知道她不会答应,便拿出杀手锏:“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她将一枚精致的剑穗交给凤夕颜。
接过剑穗,凤夕颜一眼认出这旧物:“是娘亲的东西。”
“没错。”凤凝萱道,“当年,你娘亲在宫中留下一件遗物,趁着这次宫宴,皇后娘娘打算将这遗物还给你呢,你可不要缺席了。”
明显的威胁。
凤夕颜轻捏着剑穗。
这是原主娘亲的剑穗没错,而且,气息让她觉得很熟悉。
原主娘亲跟她的娘亲,一定有关系。
如果拿回了这件遗物,兴许她能得到一部分答案。
凤夕颜答应了:“替我转告皇后娘娘,明晚我一定会按时到场的。”
不就是个鸿门宴吗?那她就去会会那群牛鬼蛇神。
见她入套了,凤凝萱不知有多开心:“姐姐,明日我们一起去……”
“不必了。”凤夕颜冷瞥了她一眼,“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滚出凤家,逾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凤凝萱捏紧拳头,拼命忍让:“知道了。”
心里却骂了凤夕颜千万遍。
她忍,她忍这最后一天,等凤夕颜死在了皇后,凤家的所有家产就都归她们母女三人了!
……
夜君辞与凤夕颜告别时,没说什么。
但离开凤家后,他便叫来了一位黑衣护法。
“司城见过魔尊。”黑衣护法跪地行礼,“魔尊,有何吩咐?”
“派些人,明日在皇宫外侯着。”夜君辞言简意赅,“若子时凤夕颜还未出来,屠宫。”
“是。”
司城也没想到,魔尊这么大老远传唤他来,不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地狱级别般的任务,而只是……保护一个女人。
可他能怎么办呢?他只能乖乖照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