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夕颜望着那株凋零的、枯萎的火铃花径,出神,内心如五味杂陈。
事实一定不是这样的。
娘亲她,一定被人陷害了!
火铃花只出自魔界……那也就是说,当年,娘亲是去魔界借的火铃花花种。
那,魔族的人会不会知道这件事的线索?
凤夕颜拿出夜君辞给他的传音符,心里还在纠结着。
上次他们不欢而散,她还把魔界闹得鸡飞狗跳,他定是不想再看到她了,这次,可不一定会帮她的忙呢。
要不,厚着脸皮试试?
……
魔界。
昏暗的寝殿里,夜君辞给娘亲的牌位点了一炷香,目光呆滞了许久,也未回神。
他的大仇已报,当年伤害过他、伤害过娘亲的人,都被他杀光了。
除了那个男人……因为娘亲临死前的禁咒,自己杀不了他,他也杀不了自己。
摊开手掌,他掌心已发黑,断魂蛊已侵入他心脉。
他命不久矣了。
仇人皆亡,可他心里却没有一点快感,大限将至,他也没有一丝惧意。
因为他本来什么也没有。
曾为了仇恨而苟活着,而如今,他心底的石头落地,反而不知以后该为何而活,只想快些追随娘亲下九泉而去。
这尘世于他而言,已无留恋。
哧!
这时,枕边的传音符有了动静,他侧目,一眼认出是凤夕颜的传信。
是她?
两月没跟他联络了,他还以为,她定是因为上次的事记恨他了。
现在这魔界冷冷清清的,有时候竟然有点想她。
没想到她会主动给自己传信。
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夜君辞便将传音符收入怀中,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了。
……
刷!
下一秒,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活人,吓得凤夕颜往后退了一步:“啊!”
“夜君辞,大晚上的,你、你还真来了啊?”
她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他传信,想着他上次那么不待见自己,八成不会理会自己。
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你不欢迎本座,何必要给本座传信?”夜君辞没好气道。
“哪里的话,只是没想到大晚上的你肯还跑一趟,够义气。”凤夕颜笑笑,“我一会可得请你喝一杯。”
“你还是别喝酒了。”
“我不喝,我看着你喝。”
见她还跟自己嬉皮笑脸,像是全然忘了上次的事,夜君辞还有些意外:“你不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上次……”
“上次的事,我早就忘了。”凤夕颜不在意道,“虽然当时挺生气的,但,耿耿于怀只会给自己添堵,所以,我就忘了呗。”
最主要的是,她今天有求于这家伙,若是还记着上次的仇,万一他一个不高兴不肯帮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女子,能伸能屈嘛。
她如此豁达,便更让夜君辞觉得内疚。
他出言道歉:“上次是我不对,那些话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凤夕颜反而受宠若惊:“你没发烧吧,你竟然会跟人道歉?”
他态度突然这么好,莫不是在计划什么阴谋折磨她吧?
夜君辞的脸色黑了一分:“……”
道歉的话她还不乐意听了吗?
“好了,我逗你的。”凤夕颜连忙打住了这个话题,“上次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咱们就一笑泯恩仇,这件事就过去了吧!”
说罢,还给他斟上一杯酒,要敬他。
夜君辞看她一眼:“你不准喝。”
凤夕颜:“我这杯是茶,我以茶代酒,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了!”
说罢,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
夜君辞无奈一笑,嘴上说着幼稚,但还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了。
“咳咳。”凤夕颜开始说正事了,“其实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个小小的忙需要你帮。”
“你师尊不在吗,有什么忙你怎么不去找他,舍近求远来找本座干什么?”他语气有些傲娇。
“我这不是信任你才找你吗?”
“是吗?”
“当然了。”
不管她这话是真是假,听到这,夜君辞还是抑制不住的有些开心。
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不情不愿:“那你说说看吧,什么事?”
“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可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凤夕颜还心有顾虑。
夜君辞:“好。”
“击掌为誓!”
“无聊。”嘴上说着无聊,夜君辞还是伸出手,轻轻跟她击了掌。
凤夕颜这才说:“是这样的,几年前,凌天宗曾经有一位女长老,她曾德高望重,后来……”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信息,都说了出来,重点提到了火铃花。
夜君辞听完后,波澜不惊地问了她一句:“这位女长老是你娘亲吧?”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那你知不知道,几年前,有没有人去魔界借过火铃花?”
“本座哪里记得这些琐事。”夜君辞毫无印象。
“也许你手下知道。”
“事情是发生在凌天宗,魔界所能提供的线索,恐怕很有限。”夜君辞淡淡道,“我想,你倒不如去问问你师尊。”
凤夕颜摇摇头:“师尊他也只知道一部分。”
“呵。”夜君辞笑了。
顾朝锦怎么可能只知道一部分?他全知道都不足为奇。
“娘亲是为救我而涉险,从小到大她都很疼我,为了我,甚至多次委曲求全。”凤夕颜低着头道,“可我以前总是顽皮,给她惹事,不能在她跟前尽孝也就罢了,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含冤而死,我不甘心……”
“无论如何,我都要为她沉冤昭雪。”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略微难过的语气,夜君辞心如刀割。
似乎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为了守护疆土,少年时便没能在娘亲身边尽孝,最后眼睁睁看着娘亲为保护他而被凌虐、被残杀,却无能为力。
他恨自己……
眼下,见到这样一个与自己经历相似的少女,难免心生怜惜。
她现在,也一定撕心裂肺般的难过吧?
反正他这条贱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油尽灯枯,倒不如再帮她一把。
夜君辞启唇:“你想知道这一切,也不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