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眼睛，思绪与回忆千头万绪，百感交集，万般言语涌上心头，皆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她从前的记忆在不在都不重要，因为，他的小星儿早就回来了，一直都在。
缓缓，他才开口：“一千年前我也并非不告而别，只是……”
“我知道。”凤夕颜打断了他的话，“你也从未与我说过，这些年，你家中生了那么多变故。”
之前，她心里总疑惑着，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是玄夜，
因为，他跟记忆里少年的性子，实在是大相径庭。
现在想想，经历了那么多变故，谁都会变。
“都过去了。”他淡淡道。
听似轻飘飘四个字，却莫名有些沉重，好似万念俱灰后的云淡风轻。
凤夕颜摇摇头：“太久了，如今再见，我的玄夜再不是一千年前的玄夜了。”
夜君辞自嘲一笑。
他现在双手沾满鲜血，剑下亡魂千万，再不是什么良善少年。
她说的没错……
“如今的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一把抱住。
温热贴近，他大脑一片空白，惊喜又有些仓惶。
少女略难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只是恨自己，在你最难的时候……为什么没能陪在你身边。”
在万兽森林时，他们曾约好要共度一生，无论什么苦难都生死不离。
可在他被废内丹，被族人唾骂、祭天，被流放，被凌辱，最生不如死的数百年，她却不在。
少女的声音，如一泓泉水流入心底，不由间，夜君辞眼尾已微微泛红。
多的是感动和开心。
当年，他对她的允诺没能兑现，一走就是一千年，她非但没怪自己，还愿接受他的过往经历。
开心的是，辗转多年，她终于回到自己身边了。
这次，他会紧紧将之抓住，再不会弄丢她第二次了。
“玄夜。”凤夕颜还没松手，小脑袋靠在他肩头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陪着你，你也陪着我，我们再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好。”
“其实，我心里还有许多话，只是都不知从何说起。”
“来日方长。”他温声道，“想起来了，以后再慢慢说给我听也不迟。”
“嗯，”
他说的对，曾经的一切都结束了，他们还有来日，还有以后。
房间外，灵之刚走到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人抱在一起的画面，不由得瞪大双目，脸色都变了。
神尊再三交代过了，不要让夕颜姑娘与荒界有过多接触。
这都抱一起了，还得了？
不行，她得马上通知神尊！
灵之手忙脚乱打算给顾朝锦传信，还没动手，就被夜君辞一道灵力强行拉上前去：“啊……”
一个趔趄，灵之被那道灵力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冷眸扫过她手中的传信符，夜君辞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杀意：“找死。”
“别杀她！”凤夕颜急忙阻拦，“她救了我的性命，不是坏人。”
啪！
话落，夜君辞收回灵力，灵之才重重摔在地上。
他对凤夕颜道：“你要不要自己看看，她准备做些什么。”
凤夕颜便上前去，蹲下身，拾起掉落在灵之身边的传信符，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师尊的灵力！
难道……
她心里似乎已有了猜想，捏着传信符质问灵之：“你是师尊的人？”
“夕颜姑娘。”暴露了身份，灵之连忙为自己解释，“你别误会神尊，他特地将你安顿在此，差遣我留下护你周全，只是为了历练你，别无他意……”
“罢了，师尊他没事就好。”凤夕颜不愿再听下去了。
有点失望，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不明白，历练就历练，为何要将她蒙在鼓里？为何不跟她商量，就自作主张送她来了南荒？
“夕颜姑娘。”灵之继续解释，“凤家情况复杂，神尊不愿你去蹚浑水，担心你……”
“师尊的良苦用心，我明白。”凤夕颜无奈叹了口气，“但我也有自己的分寸，不会乱来，只是不明白，为何他总是不相信我。”
师尊总是瞒着她一些事，虽然她知道是为了她好，可若总是如此，她又能得到什么成长和历练呢？
有些事，注定还得她一个人去面对。
灵之摇了摇头：“夕颜姑娘，神尊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凤夕颜也不再多说什么，“你走吧，要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
“可是，我如何回去跟神尊复命啊？”灵之有些为难。
师尊命她守着夕颜姑娘的，她就这么回去了，恐怕难以交差。
“实话实说就是。”凤夕颜看着她，“师尊若还有什么话，让他来当面跟我说吧。”
“……好吧。”灵之知道，她是强留不下去了，只好作罢，“你自己珍重。”
她还是先回去复命吧。
灵之走了后，凤夕颜转过身来，视线回到了夜君辞身上。
她出言道：“我哥哥被流放来了南荒，所以我打算先去寻他。”
等找到哥哥，了解了凤家的具体情况后，她再做下一步打算。
夜君辞微微一怔。
她这是在，主动告诉自己她的行程吗？意思是，愿意让他跟着一起去？
夜君辞压住心头的欢喜，问她：“你身上可有你哥哥的信物？”
南荒太大，若无信物的话，他们只能大海捞针了。
凤夕颜摇摇头：“我哪有他的东西。”
“那……”
“凤家被流放来的族人，大多被当成奴隶买卖，不如我们先去附近的集市、黑市上看看吧？”凤夕颜道。
“嗯，等等……”
“怎么了？”
夜君辞示意她过来，她便上前去，随即，他用灵力遮掩住了她额头上的锦鲤纹。
如此，锦鲤纹再次闪烁时，只有她自己能感知到，旁人看不见。
她有点不明白：“这是做什么？”
“你的锦鲤体质非常特殊，若被有歹心的人知道对你无益，所以，切勿暴露。”他语气很认真。
若让神殿的人盯上她的锦鲤纹，日后，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了。
“嗯。”凤夕颜点点头，没放在心上，“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