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凤夕颜看了看四周，又问他，“我们怎么会在这？是你带我来的？”
“嗯。”
“你……”
“突然有些想念这里，便回来看看，也想让你再看看我们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地方。”夜君辞语气淡淡。
见她没说话，他还以为她心有顾虑，又道：“放心，我已替你与你师尊道了别，若是你不喜欢这个地方的话，那我们这就走。”
“喜欢，当然喜欢了。”凤夕颜忙接话，“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没了让我十分怀念，正好，我也想回来看看呢。”
“是吗？”
“嗯。”她的回答十分认真，“况且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我都开心。”
他勾唇轻笑：“你的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一次，她言语都主动了许多，大概是怕再产生上次那样的误会。
“小星儿，你该饿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凤夕颜才感觉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是有点。”
“我去给你做饭。”
凤夕颜：“那我帮你做饭。”
“好。”
院子里有一座小柴房，里面的厨具、摆设都有些陈旧了，却依旧勾起凤夕颜尘封在心底深处的记忆。
当年离开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这里来了，却不曾想，还能与他一起回来。
也算是莫大的幸运吧。
晚上，两人一起用膳，窗外的月光洒进来，静谧又清冷。
好似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玄夜。”凤夕颜开口道，“你烤的鱼还是和一千年前一个味道呢。”
他半开玩笑：“这么说，我的厨艺半点也没进步了？”
“不是这个意思。”凤夕颜解释，“只是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一千年很遥远，可她又觉得触手可及，仿佛回到当年。
“那，你是喜欢一千年前，还是喜欢如今呢？”他随口一问。
“当然是曾经了。”凤夕颜想都没想，“曾经凤家还没有罹难，父亲、娘亲、哥哥，还有长老们都在，曾经我有家人有朋友，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凤家支离破碎，我甚至连自己的家都没有了。”
若能回到一千年前，她定会拼命阻止这场惨剧。
可惜，没有后悔的机会。
听着她的话，夜君辞心生疼惜：“别难过，以后，我再不会让你流离失所。”
他的话，如和煦春风吹入心底。
凤夕颜淡然一笑：“都过去了，能与你重逢，也算是我如今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过去的一切，如云烟，便得失不论吧，她总归还要往前走的。
现在她要做的，是好好珍惜眼前人。
“玄夜。”她看着夜君辞，似还有许多话要说，“那日在姻缘劫，阴差阳错，我说了些糊涂话，但其实，那些话本该是说给你听的，既然你没有听见，那我就再当面跟你说一次。”
他静默不语，认真听着。
她正色道：“玄夜，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我想与你成亲……”
说罢，还问他一句：“你愿意吗？”
听她主动提起成亲，夜君辞受宠若惊。
小星儿竟然说想跟他成亲。
激动之意不言而喻，转而……却多了几分惶恐和难过。
他当然愿意，可他如今命不久矣，若是答应了小星儿，今后就要丢她一人在这尘世。
他不能这么自私。
“我……”于是，夜君辞没应声，“已不再是一千年前的玄夜，如今的我浑身罪恶，双手沾满鲜血，可能再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凤夕颜怔了怔。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喜欢的只有从前的玄夜，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便温声道：“玄夜，方才我说喜欢过去，是喜欢过去的凤家，而对于你，你信我的话吗？我倒是更喜欢如今这个与我在下界相伴，已历经千帆过后的玄夜。”
字字句句，都是她的心里话。
夜君辞心生感动。
除了小星儿，大概不会有人喜欢现在的他了吧。
可惜，他们已经没有以后了。
允诺她，是伤害她。
“玄夜，我确定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你不信我的话吗？”她又问了一句。
“我信。”
“那我们成亲吧。”
说完，见他眼底情绪复杂，凤夕颜还以为他在犹豫什么，秀眉微蹙道：“怎么，难道你不想与我成亲吗？”
“想。”
“那为何……”
“成亲之事也要先行筹备，不必操之过急。”夜君辞只好搪塞道，“否则唐突了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原来是这样啊……
凤夕颜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好啊，反正来日方长，咱们可以好好筹备筹备。”
“嗯。”
“来日方长”这四个字如鲠刺，狠狠刺入他心间。
若是可以，他愿用一切来换得与小星儿的来日方长。
凤夕颜看着窗外，欣然道：“我得先在这庭前种上花，还有果树，等到我们成亲的时候正好开出花来，一定很漂亮。”
“还有那边的小池塘，我们可以喂上锦鲤……”
看着她开开心心，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的畅想，夜君辞视线一刻也没从她脸上移开过，只是淡然苦涩一笑。
大概知道，这些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
之后，两人就过上了种花，抚琴，品茶，修炼的日子，仿佛隔绝于尘世，外界的一切再与他们无关。
偶尔见，凤夕颜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自从来了这万兽森林后，他好像有些疲乏，时常嗜睡，平日里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日，她刚进房间，便看见趴在桌案上，已昏昏睡去的夜君辞。
她缓步走近了些，给他盖上被子，尽管动静轻微，他还是马上醒了。
“小星儿……”
“玄夜。”凤夕颜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些不适？”
要不然，为何总会白天嗜睡？
“无妨。”他平静道，“兴许是昨日夜露深重，受了点风寒。”
风寒？
凤夕颜摸了摸他的手，刺骨的冰冷透过指尖传来。
好冰……
看来，他多半是沾染风寒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煮一碗姜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