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华脑子里各种吐槽飞起，脸上挂着最得体的笑容。
“是的，在拍节目。”
“言蹊？言蹊不在啊？这里只有我们三个女生。”
“嗯嗯，工作中，不可以签名拍照哟！”
“好的好的，大家今天也要开心~”
绝大多数人过来看个热闹也就离开了，真爱粉也不会跑来打扰姐姐的工作。但总有一些人，就是分不清时间场合，硬是缠着她不放。
“签个名吧！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签完了我们马上走！”
一个小女生追在她身后不依不饶：“求你了姐姐！”
也许是这“姐姐”两个字触动了她，顾昭华最终不忍心，停下脚步。
那个女生看她表情松动，赶紧拿出一个本子和笔递过去：“可以给我一个to签吗？”
顾昭华笔尖停住：“to签是什么？”
小女生走过来：“就是写给专人的。to——嗯，这里空着就行，后面再写祝福的话。”
顾昭华不是很明白，但也按照她的说法签名了。
小女生千恩万谢拿着东西走了。
见她开了先例，本来一些准备放弃攻略的路人也都围了过来。
“你都给她签了，给我们也签一个吧！很快的，一分钟都不要！”
好家伙，好不容易散开的人又立刻扑了上来！
顾昭华一整个傻眼。
其实，一开始虽然很多人都围着她看，但不敢碰触她，并不是知道她以前的那些侠女事迹，只是因为她不笑的时候，自带高贵气场。
看她冷若冰霜，路人都不敢靠近。
但现在一看，这个女明星，似乎还挺好说话？
现场立刻乱了套，不仅是求着签名的，甚至有人堵在了顾昭华前面，拿出手机开始拍小视频。
刚刚还能走几步，现在可真是寸步难行！
顾昭华今天为了“约会”，穿的是一套膝盖以上的a字裙。这裙子虽然不算短，但总架不住有人趁乱偷偷蹲到地上开始拍。
她一张脸全黑了。
见此，那位跟拍摄影师终于意识到要出事了。他也顾不上继续拍摄，挡在了顾昭华面前，想把这个蹲着的人扯起来。
就这么拉拉扯扯，那人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又被挤在旁边的人不小心一脚踩上。
很好，屏幕直接黑了。
能做出趁乱偷拍女生裙底的人能是什么讲道理的人。那家伙一把扯住摄影师，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非要他赔钱才罢休。
虽然这场变故是节目组一开始为了博眼球导致的，但跟拍小哥也不过就是个打工仔，刚刚还好心出力帮她解围。顾昭华主动上前，想拉开两人，赶紧赔钱息事宁人，继续录节目才是。
可两个男人吵起来，根本不管周围的情况，激动起来甚至差点动手！
也不知道是谁伸出一只手，使劲把顾昭华一把推开。
她今天穿着小高跟，没有注意这么一下，突然被推，整个人往后倒去！
完蛋！
顾昭华第一时间捂住裙子，就怕待会四仰八叉摔下去闹个大新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与冷冰冰地板的接触感不一样，她掉进了一个软趴趴的东西上。
一个穿着熊本熊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接住了自己。
顾昭华手忙脚乱从那人身上爬起来，抚了抚裙子：“太感谢了！”
她刚站稳就准备继续过去劝架，还没走出半步，脚下一歪！
刚刚那一摔，虽然没摔倒，但她今天穿的小高跟，刚刚崴了一下，鞋跟掉了一半……
这……
熊本熊用熊掌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似乎在抱歉。
顾昭华拍拍他的爪子，只觉得是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不怪你呀，还要谢谢你刚刚帮我呢。”
那熊本熊一听，幅度极小地摇了摇脑袋，从手上拿着的一沓纸中，抽出一张递给顾昭华。
她定睛一看，是j家女鞋半价打折券！
半价诶！要知道，j家从来不做折扣的，随便一双拖鞋就要大几千，宛如在抢！
顾昭华兴奋不到一秒，立刻萎靡。
她把打折券还给熊本熊：“谢谢你，不过我不需要。”
藏在熊本熊玩偶服里的言蹊：？
顾昭华弯下腰，把那个歪掉的鞋跟扶正，小声嘀咕：“半价还不是四位数，穿上都不敢走路了……不买立省百分之百……”
言蹊：……
他想了想，赶紧在手上的折扣券里翻了翻，终于找出一个似乎没那么贵的牌子，塞给顾昭华。
顾昭华依旧不满意：“这家的质量不行的，都不能踩水！一双鞋都不能碰水还要两三千，疯了吗！”
言蹊深吸一口气，重新把j家的折扣券塞到顾昭华手上，艰难地用熊掌对她比了个“一”的手势。
“一折？”
顾昭华眼睛亮了！
等到商场保安姗姗来迟，加上节目组也派了人过来，协调了这场风波，又疏散了人群。顾昭华走一步崴一脚，艰难朝着j家专柜前进。
那熊本熊一直跟在她身边，像是保镖一样。
见她行走困难，熊本熊好心伸出爪子让她扶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皮下是男是女，但好歹是个玩偶，顾昭华没什么心理负担。她挽着熊熊毛茸茸的胳膊，挂在他身上往前走。
800块钱就拿下一双j家女鞋，她心里别提多美了！
换上新鞋子走了几步，顾昭华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最质朴的快乐！
见她这么开心，熊本熊一股脑把手里的折扣券都塞到她手里，全都比了个“一”的手势。
嘶！
顾昭华倒吸一口凉气！
趁着跟拍小哥不注意，她走到熊本熊跟前，往下按了按他的熊脑袋。
“那个，你是节目组的人吧。”
她左右看看，小声说道：“差不多行了，你们导演抠得很，我刚刚都没敢拿贵的，只拿了基础款。小心他骂你啊！”
你还挺会关心人？
言蹊觉得有些好笑，他不动声色，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那些折扣券，示意她使劲花没事。
顾昭华半信半疑：“真的？”
她不信邪，又试着去买了件衣服。
不仅所有的导购对她笑脸相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跳出来，痛心疾首叫她住手！
那熊本熊倒是一直跟在她身边，尽管是个玩偶，但顾昭华硬是从它脸上看出了一种“是吧，信我没错吧”的自信神色。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顾昭华不傻，到了现在，她自然猜到了点什么。
几人逛着逛着，来到了珠宝柜台。
如生珠宝占据了全场最大的一个展厅，巨幅的广告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顾昭华瞥了熊本熊一眼，见他毫无反应，于是走到柜台前。
柜姐热情迎上来，询问她的需求。
顾昭华故意问道：“新品都拿给我看看。”
那柜姐以为来了大单，立刻把高端线的品类都端了过来，不停地给她介绍着各种珠宝钻石。
顾昭华心一横，指着一条钻石项链，拿出那张折扣券：“这个可以用吗？”
快来人拒绝我啊！这条项链二十几万啊！
那柜姐只愣了一瞬，抬起头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下一秒重新扬起笑脸：“当然可以用！”
顾昭华深吸一口气。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一抹笑婉拒了柜姐，站起身来，收起所有的表情，冷着脸往外走去。
可别说，贵的鞋子就是好穿，走起路来跟带风似的，丝毫不打脚！
见她突然变了脸色，言蹊完全不明白，只能努力跟上她。
毕竟穿着玩偶服，又重又不合身。言蹊艰难地追在她后面，看起来动作有些笨拙。
顾昭华走到商场室外的天台上。
这里没什么人，她站定，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转过头，看见那熊因为玩偶头套太大，跟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旁边的玻璃墙撞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
她没憋住，笑出声来。
熊本熊手脚无措地站在她面前，想说话，又不敢开口。
顾昭华故意板着脸：“热吗？”
熊本熊点点头，又摇摇头。
瞧着一脸可怜相，这是干嘛呢！顾昭华伸出手，想把头套拿下来，可对方却避开了她的动作。
“别。”
言蹊终于说话了：“现在别看，我……”
顾昭华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她踮起脚，不许言蹊乱动，将头套摘了下来。
虽然商场里有空调，但言蹊闷在厚重的玩偶服里，还是出了一脑门的汗。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一缕一缕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不好意思地侧过头：“叫你先别看……”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只柔软微凉的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顾昭华轻轻柔柔拨开他的刘海，丝毫不嫌弃他脸上的汗珠，用手轻轻擦掉。
“哪有人自己贴钱做节目的。”
她轻轻捏了捏言蹊的下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