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句话，顾昭华脑子腾地一下冒了烟。
“这……这时机不太好吧……”她犹犹豫豫：“那个，我其实想……”
“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吗？嗯？还是说你在骗我？”
言蹊的唇往下，又亲了亲她的鼻尖，然后继续向下游弋，含住她的唇珠：“小骗子。”
顾昭华被这个温柔的吻亲得晕晕乎乎，她脑子发胀，瞬间没有了思考能力：“我没……没骗你……”
她想向前抱住言蹊，加深这个吻，可对方却往后退了半步。
“去睡吧，明天我们还有得忙呢。”
他扶着顾昭华躺下，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晚安，宝贝。”
直到他关上门离开，顾昭华才清醒过来。
她气愤地锤了锤床。
就是说！这种被他一亲一抱就犯迷糊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啊！
他刚刚说什么了？去跟顾昔年提亲！
顾昭华脑子转过弯来了，想清楚言蹊刚刚说的话，她整个人都不困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拿起外套就往外跑。
不行不行！言蹊这样突然去找顾昔年，肯定会被欺负的！她了解自己的大哥，就算脑子被撞傻了，但本性不会变。
她得去救场才行！
***
不得不说，顾昭华还是很了解顾昔年的，果不其然，言蹊被拒绝了。
而且被拒绝得很惨。
按理说，顾昔年现在的记忆不稳定，并没有完全想起来身世，只以为顾昭华是上辈子的妹妹。他对这个半路捡来的妹妹感情不深，如果自己这时候表明心意，想来他没什么立场拒绝。
言蹊也是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想来试一试。
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一帆风顺的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失去”两个字的可怕之处。
这种感觉很令人沮丧，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直到他找到顾昭华，感受到她的心跳和体温，这才觉得自己浑身都被一股名为满足的情感充盈起来。
这种感觉催促着他，让他不仅想拥有顾昭华这个人，还想更进一步，和她拥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比如，夫妻。
虽然只是个便宜大舅哥，但言蹊依然很紧张。他觉得哪怕是自己第一次去谈价值千万的合同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我跟昭昭在一起这么久，她在我心里已经是最重要的家人了。顾总，昭昭希望我们的婚事能够得到您的祝福，所以我……”
“你准备拿什么娶她？”
听到言蹊这番话，顾昔年冷冷地打断他。
言蹊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的全部都可以给她。”
“你的全部？”
顾昔年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讥笑道：“姓言的，你现在还剩什么？”
言蹊一怔。
顾昔年面向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现在所有的剩余资金都被拖进岐江市那块地里了吧，孙世炎为了报仇，这段时间一直咬着你不放，你一个新人，拿什么跟孙家这种老牌资本家抗衡？”
言蹊张张嘴，想说什么，可顾昔年不给他一点机会。
“我知道顾昭华这辈子亲缘浅，可我既然认了她这个妹妹，我就会把她当成我的家人。”
他面对面和言蹊对视，鹰隼一般的眼盯着他不放：“我顾昔年的妹妹，你说娶就娶？你是不是过于自信了？”
言蹊万万没想到，顾昔年这种铁血冷面的人，在顾昭华的个人问题上，居然会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他企图解释，但顾昔年完全不听。
“言总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妹妹风花雪月，不如赶紧回去，继续处理孙世炎送给你的那堆烂摊子。”
他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不然，如果连你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都赔了进去，我可是要把我妹妹立刻接回家的。”
他这些话真是一点也不客气，言蹊本来还敬他是顾昭华的哥哥，对他一直很尊重。可自己的礼貌在他眼里不过是场笑话，他竟然一直以一种旁观者的看戏视角，看待自己和昭昭的感情。
言蹊定定地看着顾昔年，他嘴角带着的笑意变得疏离，眼神也冷了下来。
“既然顾总不同意，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转身离开顾昔年的房间，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说道：“不过顾总说得对，昭昭这辈子亲缘浅，在这里没有别的亲人。她孤孤单单闯荡到现在，都是我一直陪着她照顾她。顾总可以放心，我以前能够给她的，以后也会继续给，而且，我能给她的，您给不了。”
他侧过头，挑衅地看了一眼顾昔年，大步走了出去。
听到言蹊的示威，顾昔年一把握住拳。
他听懂了言蹊的意思，他是在跟自己炫耀，他陪伴顾昭华的时间更长，两人之间的感情羁绊也更深。
他在告诫自己，自己只不过是顾昭华的干哥哥，是个外人，他作为男友能提供给顾昭华的情感需求，他顾昔年给不了，也没资格管。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抽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开自己一样。他颓然坐到床上，张开手，看着手里一直握着的一块树皮。
这是他从原始森林里带出来的。
在所有人一起寻找顾昭华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仔细检查了附近所有的树干，终于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个用石头划出的记号。几乎不假思索地，顾昔年肯定说出，顾昭华一定是顺着这个方向走的。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记号，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这就是树皮上的纹路。
顾昔年怔怔地看着这个记号，思绪又飘向远方。
——“别哭了幺幺，是二哥的错，二哥没找到你……”
——“你说了一定会找到我的！你害得我被胡小军打败了！我要告诉爹！”
——“别！别！这样，幺幺，二哥教给你一个记号，以后你再约胡家那小子打架，你就在墙上树上留下这个记号，二哥保证顺着这个记号找到你！”
——“真的吗？”
——“真的！来，你看，这样画……”
记忆中，有两个小人肩并肩、撅着屁股在地上画画，顾昔年顺着记忆走向他们，想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刚走近，那个小女孩回过头，看到是他，尖叫着推开二哥跑走。
——“不是我！我没打架！是顾祈安带我去的！”
记忆到这里便停住了，顾昔年定了定神，仔细看着树皮上的记号。
和刚刚那段记忆里，两个小孩在地上画的东西，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