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言蹊六点不到就到了医院。
他不仅带来了早餐和换洗衣服,还带来了一个爆炸性新闻。
“白芷溪宣布要解约退圈,然后和骆修尧结婚?”
顾昭华刚刚洗完澡,正在吃早饭,听到这个消息,到嘴边的饺子掉回了盘子里。
“她主动的?骆修尧已经那样了,她要跟他结婚?”
言蹊正在跟她吹头发:“是啊,她谁都没商量,大半夜在网上发了声明。她的经纪人觉得她疯了,正在后悔给她接了《声声催人慢》,让她认识了骆修尧。”
可是,拍电影的时候,他们明明……
不,这么看的话,自己猜测也许是成立的。
白芷溪是港市人,她以前跟过很多有钱富商,其中可能就有顾元年。
但骆修尧的出现让她变了心。
她绿了顾元年,选择和骆修尧在一起。但骆修尧根本就是个骗人感情的花花公子,不但没有接受白芷溪的感情,还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在剧组,当骆修尧给白芷溪点了会让她过敏的杨枝甘露时,她才会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
后来,顾元年也来了内地,认出了白芷溪。他用骆修尧威胁白芷溪帮自己做事,结果失败了。于是他找人废了骆修尧,算是给自己报仇,也是给白芷溪做事失败的教训。
这就是为什么,当骆修尧听到顾元年的名字,会产生应激反应,而白芷溪则口口声声说是他们害了骆修尧。
言蹊给她吹干头发,拍了拍她的脸:“想什么呢?你回家睡觉吧,这里我帮你盯着。”
顾昭华摇摇头:“我昨晚在陪护床上睡了会,现在不累。”
她不需要言蹊陪在这里:“你去工作吧,别管我,下午乐蓉就会来替我了,到时候我会休息的。”
“骗子。”
言蹊捏了捏她的鼻子:“等乐蓉来了,你又要告诉她,我会来的,要她再回去是不是?”
被看穿,顾昭华吐了吐舌头。
“你不回去也行,但是上午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言蹊也不逼她回去,但是按着她的头躺到一边的陪护床上。
“睡不着就躺着休息,顾昔年那边有我帮你盯着。”
顾昭华满脑子都是事,真的是一刻也睡不着,她干脆跟言蹊聊天。
“你上午陪我,下午呢?”
言蹊搬了个椅子坐到顾家兄妹中间,一边看一个。
“下午我要去开会,管不住你,你自己悠着点。”
顾昭华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管哦!”
言蹊揉了揉她的脑袋:“倒真希望你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多听话啊!”
他顺势将手插入她的发丝中,轻轻揉捏着她的头,想哄她睡觉:“这个力度舒不舒服?乖,睡一会就好。”
顾昭华每次睡不着,言蹊都会摸她的后背或者头发轻哄。在这种柔软的触碰下,没多久,她就开始昏昏欲睡。
见她闭上了眼睛,言蹊慢慢抬起手,将薄毯盖在她身上,起身看了一眼顾昔年挂的水,出门叫护士去了。
在他走后,顾昭华睁开眼,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
下午的时候,乐蓉果然来了。
短短一晚上加一上午,大小姐已经恢复了冷静。她不仅安排好了专业的护工人员,还联系上了欧洲最著名的脑科专家。
“我已经派了专机去请人了,罗尔森博士的团队这周就会抵达,顾昔年绝对不会有事。”
她既是说服顾昭华,也是说服自己:“你放心,他上次能醒过来,这次也一定可以。”
顾昭华一直安安静静听她的安排,突然倾身抱住她:“谢谢嫂子。”
乐蓉被她这突然的一抱弄得手足无措,又听到一声嫂子,顿时有些脸红。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昭华又突然松开她。
“嫂子,你帮我在这里看一下可以吗?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乐蓉懵懵地点头,一时之间也忘了纠正她的称呼:“你去干嘛啊?”
顾昭华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出去了。
她走到医院大厅,电梯旁有个人正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钱先生。”
“顾小姐。”
来者是个40多岁的男人,个子不高,眉眼间带着一股愁容,让他看起来有些苦相。
一看到顾昭华,他不顾旁边人来人往,开口就问道:
“顾小姐,您说您有办法阻止白芷溪结婚,是什么办法!”
作为白芷溪的经纪人,钱海得知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就晕了过去,他老婆掐人中把他掐醒后,半夜三更杀到医院,想把白芷溪捆回去。
但白芷溪铁了心要去做天下第一大冤种,说什么也不听。
钱海急得嘴角长了一圈燎泡,他早上收到了顾昭华的消息,说她有办法让两人结不了婚,这才病急乱投医地找上门。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白芷溪一头热可没用。”
顾昭华带着他往骆修尧的病房方向走:“如果骆修尧那边不能结婚呢?”
钱海翻白眼:“他都那样了!我家白芷溪大美人一个,他拒绝才有鬼了!”
顾昭华:“我的意思是,他不能,不是不愿意。”
钱海:“啊?”
出了电梯,顾昭华指了指他的手机:“给你家艺人打电话,让她出来。你拖住她半小时,我进去跟骆修尧说几句话。”
钱海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爽快点头。
随便吧,骆修尧是死是活他才不在意!
最好这位顾小姐能够趁着白芷溪不在的时候一刀捅了他最好!
人死了,不就结不了婚了吗!
等白芷溪出来后,顾昭华大大方方走进骆修尧的病房。
他还是老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双眼死寂地盯着一处,毫无焦点。
床头放着半根香蕉和一把小铁勺,他现在应该可以吃些流食了,所以白芷溪在给他挖果泥吃。
倒是照顾得蛮用心的。
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骆修尧:“喂,好歹给点反应吧。”
可惜她不是言蹊,也不是顾元年,骆修尧跟个死人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行吧。
顾昭华自说自话:“说实话,你蛮惨的。但是仔细想想,也是自作自受。喂,其实你不想跟白芷溪结婚的吧?”
听到最后一句,骆修尧的眼珠子转了转,算是有点反应。
顾昭华笑了。
“人家白兰为了你,苦也吃了,恶也做了,现在还自甘堕落,主动跟你结婚。也难怪顾元年割了你的舌头,要不是你的油嘴滑舌,怕也不会有那么多小姑娘飞蛾扑火似的掉进你的甜蜜陷阱里。”
顾元年!
骆修尧惊恐地颤抖起来,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一副要躲藏起来的样子。
顾昭华一只手按在他身上,不让他乱动:“别抖了,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样子,听到仇人的名字居然害怕成这样,真是窝囊死了!”
骆修尧僵硬地转动脖子,像恶鬼一样地盯着她。
“哟,你盯我有什么用呢?”
顾昭华丝毫不惧,反而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骆修尧,你醒来之后照过镜子吗?”
没有。
白芷溪拿走了周围一切可以反光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但不用看,肯定很丑……
骆修尧绝望地“啊啊”叫唤着,但这丝毫没有勾起顾昭华任何的同情心。
她在身上找了找,摸出手机,打开相机的自拍模式举到他面前:“喏,看一眼吧。”
只一眼,骆修尧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就跟疯了一样大喊大闹起来。
“啊!啊!”
顾昭华死死把他压在床上,不许他翻出去,以免干扰了检测仪的正常阈值引来医生。
她几乎将整个人压在骆修尧身上,直到他不再动弹为止。
“甘心吗?”
顾昭华气喘吁吁地问道:“顾元年是你的兄弟,你那么信任他,他却把你害成这样,你甘心吗!”
骆修尧赤红着双眼,不停地摇头。
“骆修尧,你真的太惨了。你的人生本来多么美好,可现在呢,只能寄生在一个以前看都看不上的女人身上过完下辈子。”
顾昭华慢慢站起来,见他虽然还是躺在床上不动,但眼里逐渐有了光。
是仇恨和不甘心带来的光。
“顾元年看不起你,不把你当人。骆修尧,虽然你之前在他手里栽了个跟头,但你同样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栽在你手上一次。”
顾昭华环顾了一圈病房,白芷溪倒是小心,房间里一个利器都没有留下。
她“好心”提醒道:“大家都知道,你现在已经废了,一动不能动。顾元年对你最没有警惕心了,也许,你做点什么,他也没有防范呢?”
骆修尧第一次正视了她一眼。
眼里写满了嘲讽。
疯了吧,我这个样子,我能对他做什么?
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就成了教唆犯罪了。
顾昭华点到为止,好心情地直起腰来:“好了,下次有空我再来看你。”
说完,她将椅子放回原位,推开房门走出去。
一开门,发现墙边站着一个人。
“言蹊!”
他不是开会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了?他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恶毒?为了给哥哥报仇,去引诱一个无辜的人犯罪?
顾昭华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警惕地看着言蹊。
“我……”
言蹊抬眼,见她出来了,便朝她走了过来。
顾昭华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被他一把握住微微发抖的手,带出病房,然后关上了门。
走廊里没有别人,白芷溪被钱海缠住,段时间内回不来。
言蹊把她抵在墙上,弯下腰,伏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要我帮你,把顾元年引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