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内，夜灵石排布一路，将原本无光的环境映照出淡蓝色的光芒。
姜堇末一路向下，终于走到尽头，发现了一堵厚重又有些斑驳的木门。
柳龙庭立即出声提醒道：“这个门上虽无禁制，但是需要用较为纯粹的木之灵力打开。”
“防着的，应该是姜家之外的那些大世家吧。”
姜堇末一边说着，一边运起灵力，推开了门。
门内和想象中的闭塞潮湿不同，别有一番洞天。
密室虽身处地下，连个窗户都没有，但视觉上却异常宽阔亮堂；空气中也没有任何发霉的味道，和普通的通风房间几乎没有区别。
房间内部，书架密密麻麻的排布着，上面放着一些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书籍。
不愧是存在这么多年的世家，还是有点东西的。
柳龙庭心中感叹一句，黑雾从蛇身散出，逐渐化成一道虚拟的人形。
因为寄宿的妖体过弱，黑气幻化的人影也不如之前稳定，姜堇末看着总觉得十分朦胧。
“……你这样不要紧吧？能拿的起来书？”
柳龙庭毫不客气地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籍，阅读起来。
好吧，是自己多虑了。
“那这边的就交给我了。”
事不宜迟，姜堇末也转过头，开始细细探查起来。
书柜角落，一片空着的墙面上，一幅被卷起来的画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轻轻地拉开画卷，映入眼帘的水墨惟妙惟肖、气势恢宏。
画面中间是一条身形硕大、张牙舞爪的黑龙；黑龙旁侧，九个人各持法宝，正在进行镇压和搏斗。
姜堇末看着这幅画，心中突然生出一副微妙的感觉。
难道说，这个就是……
“人族居然喜欢记录这种事情。”
柳龙庭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吓了她一跳。
姜堇末下意识想要挡住那幅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直接把画取下，甚至还细细端详起来。
被原主看到这种伤心事，应该不太好吧。
姜堇末想到这里，看向他的目光都谨慎了许多。
“你是不是不喜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柳龙庭气定神闲的声音。
“这龙画的真丑，根本没有本尊当年决战的风范！”
“……”
他将画重新挂上，又扭头看向她：“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姜堇末突然觉得自己是在瞎担心，有些不悦地开口问道：“这上面为什么有九个人？在我印象里面，北洲参与封印的不就只有姜、炎、铁三家吗？”
正是当年封印黑龙妖帝，才奠定了他们在北洲三大世家的地位。
柳龙庭沉吟半晌，缓缓开口：“……凤舞大陆，又不止北洲这一个板块。”
嗯？！
姜堇末脸色一变，立即察觉到这番话里面的分量。
在凤舞大陆，共有四个板块——东、北两洲，西、南两域。
只不过，四个板块之间，一有天险相隔，二有势力相争，所以几乎没有任何往来。
也正因如此，能让整个凤舞大陆聚集到一起，甚至还齐心协力封印他……
看来当年正经是春秋鼎盛过的。
姜堇末心里暗暗吐槽，同时上下打量着柳龙庭：“不过，你当年是犯了多大的事，才让整个凤舞大陆的世家团结起来，对付你一个？”
柳龙庭的神色瞬间有些黯淡，他凝望着墙上的画，沉默了许久。
姜堇末自知这回真是说错话了，偷偷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你干嘛呢？”
她面无表情地答道：“为我的莽撞自罚三杯。”
起码现在是同舟共济的伙伴关系，还是别乱揭人家的黑历史的好。
“本尊的恶名，是被这些世家硬安到头上的。而且在这件事之前，人、妖两族并非如现在般势如水火，甚至说是经常互通有无。”
“嗯……嗯？！”
姜堇末对此表示震惊。
这两族还友善过？画面有点难以想象啊！
看她露出这样的神色，柳龙庭倒是见怪不怪，只是神色中带着一丝黯淡。
“你不信，其实也正常。”
“……要是别人和我说，我确实会打死也不信。”
姜堇末说到这里，朝着柳龙庭会心一笑。
“但是你如此郑重的亲口告诉我，我哪里还有不信的道理呢？”
看她温柔似水且充满信任的目光，柳龙庭心中微动。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揽住她，可是想了想如今正处的位置，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还是赶紧找到对应的东西，离开这里吧。”
姜堇末点头，二人再次各自对着眼前的书架认真寻找。
终于，两个人又翻了几个书架，终于找到了一本修改过的封印秘法。
“找到了！就是这个！”
在两本书中间，她找到了一个被折了两折的宣纸。
宣纸已经很脆，毛笔字迹也已经褪色，但还是能大概看出来差不多的内容。
因为书写的法诀不多，姜堇末很快读了一遍，记在心里。
二人离开姜家，回到了东方家。
一进门，东方云泽就立即迎了上来。
“堇末，你没事吧？情况如何？”
姜堇末点头，笑着答道：“一切顺利。不过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就好，不用等我的。”
“怎么会呢？毕竟是潜入，一定会担心啊。”
他这边还在支支吾吾，柳龙庭倒是毫不客气。
他直接重新幻化为小蛇形态，爬到姜堇末的肩上。
“有本尊跟着，有什么好担心的？”
东方云泽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虽当年为堂堂的黑龙妖帝，不过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真的能帮得上堇末吗？”
柳龙庭看他质疑自己，倒也不恼怒，反倒是蛇身一盘，悠哉悠哉的回道：“随你想了。”
说罢，他直接闭上眼睛，毫不客气地在她的肩膀打起盹来。
姜堇末看他立即陷入熟睡的模样，无奈又宠溺得笑了一下。
她轻轻地手指摸了摸蛇头，又朝着东方云泽答道：“他今天确实派了好大的用场，但也费了不少精力，估计现在是累了呢。”
轻快的语调，温婉的面容，可这些却都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东方云泽突然间有些失神，他眼看着姜堇末要回到卧房，出声喊住了她。
“可他是妖族！堇末，你不会真的……！”
姜堇末回过头，朝着他淡淡一笑。
“妖族，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