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聪明人说话向来是言简意赅的。
盛长歌知道苏伊婉的意思。
可是这件事关系到了陆胤臣的过去、现在甚至是未来。
那次空难,直接让他失去了父母,让他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好不容易能知道当年的真相,盛长歌自然愿意使自己的绵薄之力,成全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暗中调查。
跟陆呈争,固然是千难万难,可是一旦有了证据,一切可就没那么简单搪塞过去了。
哪怕是数年前的事情,陆呈也不得不去做出解释来。
“我很清楚。”盛长歌颔首,对于苏伊婉的好意,全盘接受,“但是那位也不是没有弱点,他那样在意自己的声誉,一旦知道我手里有了他当年谋害亲兄弟证据,你说他会怎样?”
豪门争斗,虽不见血,但也危机四伏,也是要人性命的。
原本盛长歌完全可以独善其身,现如今倒是让自己直接陷入旋涡中心了。
想了又想,苏伊婉目光清明,虽然眼尾依旧带着几分妩媚的妖妖调调的感觉,但是盛长歌能看出她的认真,她唇角翕动,接着又道:“其实这档子事儿跟你也没有太大牵扯,你把这东西给了陆总裁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和必要把自己置身险境?”
在苏伊婉眼里,她跟盛长歌都是从另外一个时空来的。
这样的神奇机遇,让她们原本完全不认识的两个人,几乎成了老乡了。
出于对老乡的护佑之心,苏伊婉头一次说了几句真心话。
看出了苏伊婉的真心,盛长歌哈哈大笑,无比爽朗。
这副模样倒是让苏伊婉呆住了。
一时之间,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在那个时空名震天下、威慑诸国的盛长歌跨在高头大马,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的模样。
包括她率领铁骑,踏破南宁。
苏伊婉眸光微动,声音有些飘忽,乍一听,像是在念咒语。
“盛小姐,这关系到你的性命。我们到底是从一个地方来的,说句心里话,我希望你好好儿的”苏伊婉难得正色。
“苏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打定主意要兵行险招,就不能再那么瞻前顾后了。”盛长歌义无反顾地将那个牛皮纸纸袋拿在手里,眼里燃起一簇小火苗来。
二人谈妥,盛长歌也不多留,匆匆忙忙拿着这卷牛皮纸文件直奔星光集团。
党陆胤臣拿到那份厚实的证据之后,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几乎在那一刹那可以感觉到自己亡故了数年之久的父母,正在对着他微笑。
一双手变得颤抖起来,颤颤巍巍地打开牛皮纸。
里面不仅仅有一沓子文件,还有很多照片。
照片里的人都非常年轻。
并且也都是陆胤臣认识的人。
那不正是他那“仁义无双”、“宽厚敦亲”的好大伯?站在他旁边的,赫然就是当年的飞机驾驶员闫岩。
此人生得十分高大俊朗,当初被称为最帅机长。
当年在飞机失事之后,闫家人举家迁居m.国,现如今已经换了国籍,彻底成了一个外国家庭。
在那个时候,他们说的是要离开这个伤心地,甚至都没怎么逗留,几乎是草草处理了闫岩的身后事就马不停蹄地走了。
陆胤臣当年十分年幼,压根想不到许多内情。可是现在往回看,处处都透着蹊跷。
按理说,闫岩算得上是他们闫家的顶梁柱,就这么死了,甚至连个哭嚎的声响都没有。
真够怪的。
只不过当初那个时候,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个机长身上,现在猛然想起,才觉得有些不一般。
特别是在看到这些明显是在交易现场拍摄的照片之后,陆胤臣更加笃定当初的闫岩跟陆呈之间达成了某种合作。
他细细地翻阅了那些合作以及书面文件,越看那张脸就越是惨白。
“陆呈!”陆胤臣低吼一声,谁都能感受到他此时此刻的愤怒,“果然是他!”
“你想怎么对付他,我都帮你。”盛长歌目光灼灼,心疼得很,“不要有后顾之忧。”
陆胤臣红着眼睛,神智稍微回来了一些,认真问道:“这些,都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年前的事情,很难查到了。”
“鼠尾棕黑市。”盛长歌也并不隐瞒。
见他那样担忧地看着她,索性也把跟苏伊婉之间的交易和盘托出。
好在只是生意层面上的交易,盛长歌并不放在心上。
生意,只要盈利就不成问题。
更何况,跟苏伊婉合作,就不会为了销路问题忧愁,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苏伊婉并不简单。”陆胤臣有些不忍,但是那一股子感动,还是从他的心里一个劲地往上冒头。
这一回,他竟然被一个女人,这样真心对待,这样切切实实地护佑着。
“这年头,有几个生意人是简单的?倒也没什么,只要是生意场上的交易,我都应付得过去。”盛长歌说得云淡风轻,并不想因为这档子事儿,增加陆胤臣的心理负担。
“你打算怎么办?”盛长歌接着又问。
“这里头有陆呈所有的作恶证据,我们只需要一点一点放到网上去。”陆胤臣面露凶光,骇笑两声,“他那样在意自身名节和声誉,一旦被人发现都是假的,实则谋害兄弟、嫂子,到时候他势必会身败名裂。至于陆氏集团,在撕下他的面具之后,我都要拿回来。”
很好。
盛长歌听得心情澎湃,激动地点点头。
当天傍晚,关于陆呈在数年前涉身政坛、卖官鬻爵的罪证,一条一条都公布在了网上。
虽然是数年之前的事情,但是兹事体大,又涉及到好几个大官,因而几乎在几分钟之内就霸占了热搜榜的第一名。
并且官方号也进行了转发,一些部门为了平息民怒,也迅速成立专案组,已经在着手调查了。
不过一个小时过去,网上关于陆呈的评价已经从一边倒的夸赞变成了质疑和谩骂。
当事人陆呈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会议中。
直到专案组的人来了,才意识到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