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陆呈出了清水湖,陆胤臣都没展露过笑脸。
陆家人?
呵,也实在是可笑。
年幼时候,陆呈直截了当把他赶了出去。那个时候,何曾想过他是陆家人?
现在陆氏集团水深火热,倒是渴求他来帮衬一把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别往心里去。”盛长歌坐在陆胤臣旁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宽慰的意思,“现在陆呈的名声算是毁了,只要跟那些记者朋友打个招呼,他想办的记者发布会也办不起来。”
夏皖听了,深以为然。
她现在也是一把年纪了,不愿意抛头露面。只不过亡夫本该拥有的一切,她都想夺回来。
刚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她势必是要死死地抓住的。
“明天签好股份转让合同,就是陆氏集团的董事会正儿八经有实权的人了。”陆衡衍美滋滋的,红着眼睛,看着自家妈妈,“妈,我知道你一直都盼着这件事发生,现在真有这个机会了!太好了,多亏了嫂子!”
夏皖点点头,颇为感激地看着盛长歌,甚至还想握住她的手。
奈何盛长歌是个不习惯跟人亲近的主儿,看着她伸过来的手,犹豫了半晌才接过来。
“的确是要谢谢你,我也听说了,要是没有你的话,陆呈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愿意转让百分之十股份的。”夏皖其实是第一次如此认可盛长歌。
一直以来,她都是很看不上盛长歌的。
猛然发现,这个她看不上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不仅能让陆呈低头上门,还能让他忍痛割舍百分之十的股份。
“形势比人强,他有这样的决定倒也不是因为我,只不过是他自己之前立了太多不切实际的人设,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崩得这么快。”盛长歌也不邀功,静静地站在一边分析着形势,随后又道:“既然有机会深入陆氏集团,那么下一步,就是要一点一点夺回原本属于二房的一切。这些,就要靠伯母自己了。”
二房的一切!
夏皖眼神闪烁,攥紧了拳头,很快落下泪来。
看她情绪崩溃,盛长歌也不多留,推说是公司有事,不便留下用晚饭,就匆匆忙忙地去了。
陆胤臣也跟着走了,刚上车,就听到盛长歌问道:“你不需要安慰安慰你母亲?”
“有阿衍在,可以放心。”陆胤臣并没有特别的面部表情,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冷淡,“这些年来,尽管我跟阿衍都是她的孩子,但是她跟阿衍相处,更加像母子。”
的确。
盛长歌也看得出来夏皖对陆胤臣的态度十分生硬。
一般母亲关心孩子,发乎本心,可是夏皖,总有些强行关心的意思。
盛长歌也不想多管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沉默着,并不说话。
“只要陆呈能转让百分之十的股份,也算是了却了她的心愿。其实她从没想过能将属于二房的一切都能拿回来。”陆胤臣很了解夏皖的心思。
这么多年躲躲藏藏地过日子,已经完全折损了她的骄傲。
对于以前的日子,她也未必记得多少。现在能拿回百分之十的股份对她来说已然算是一件极其了不起的事情。
至于像得到更多?不,她没有这样的野心。
“这么多年来,她也的确是很不容易。”盛长歌的声音有些飘忽,虽然是带着几分同情的,但是同情的成分很低。
弱肉强食,不管是在上凰还是在现在的二十一世纪,都是一样的。
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转圜的机会,要是不做点什么来,也实在是辜负了前面那些努力。
“我听说陆思诚竟然要维.权。”刚到上凰集团,盛鸷就走了出来,语气揶揄,显然是瞧不上口中的人。
陆思诚?
“你认识他?”盛长歌有些意外,在此之前,盛鸷从未见过酷思成。
“之前北海的新闻闹得很大,这个陆思诚被单拎出来了,说是陆氏集团之前开除了的员工,仗着是亲戚,加上心里多少很有些不甘心,所以私自跑到北海胡乱下号施令,闹到现在这个局面。”
啧!
盛长歌扬起眉毛,倒也不是十分意外。
替罪羔羊,这不就有了么?
陆氏集团的公关的确十分厉害,虽然陆呈的形象有损,但是变相的还带动了北海经济的发展。
现在又有替罪羊冒出来,看样子,陆呈又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了。
“是么?”盛长歌看破不说破,依旧是笑眯眯的,转过身子看向陆胤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一早就料到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一面说一面往里走。
等看到新品乳业的销售额的时候,盛长歌又愣住了。
现在还在新品发售的第一个月中,也就是说,这些销售额都是来自苏伊婉。
那人手底下的门店到底有多厉害,竟然需要这么多乳液。
“苏老板果然不是一般人。”盛长歌递给陆胤臣看数据。
陆胤臣面上倒是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淡淡地说道:“靠着鼠尾棕黑市的大树,想要发展一项产业并不很难。”
“鼠尾棕黑市的主人到底是谁?我现在是越来越好奇了。”盛长歌笑着摇摇头。
想起之前霍思宸担心的情况,更是觉得有些滑稽。
谁能想到,苏伊婉竟然会有这样的好本事呢?
“南城那边的研究院再过两个月就能竣工。”陆胤臣倒是时刻关注着那头的进度问题,看着盛长歌那张意气风发的脸,笑意渐浓,“到时候,我的长歌就要大刀阔斧地开拓疆土了。”
盛长歌抬起头看着他,“海城的女企业家很少吗?”
“算不得少,但是真正靠着自己发展一份产业的,寥寥无几。”陆胤臣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母亲的面孔来。
夏皖以前也算是一个,只不过到了后来斗志全无。
“那我就要做海城第一个当仁不让的女企业家,以后是要青史留名的!”盛长歌扬起下颌,颇有些倨傲的神气。
陆胤臣心里一片柔软,又想到昨天夜里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