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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外,轿辇落下,孙妙青在月荷的搀扶下了轿,不疾不徐的走进景仁宫。
虽然迟了,但她这身子,来就是极守规矩的了。
今天一大早起来,孙妙青的小腿抽筋儿了,被竹隐姑姑按着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耽误好些时候,路上抬辇的太监们又都是不疾不徐的步调,这不,请安就迟了。
“臣妾来迟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笑的亲和,丝毫没有因此怪罪她的意思,抬抬手便让她起来。
“馨贵人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嗜睡、身子不爽都是难免的,你为皇家绵延子嗣,本宫又怎会怪您呢!坐下吧!”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孙妙青落座后,却发觉对面应该坐着的沈贵人沈眉庄此时竟还不见踪影,沈贵人也迟了?
“富察姐姐,沈贵人怎么还没来?可是抱病告假了?”
孙妙青声音不大,隔壁欣常在也在和曹贵人窃窃私语,反正没事儿,她也大着胆子和富察贵人问起缘由。
“没有,就是迟了!馨妹妹我和你说……”
“馨贵人有所不知,沈贵人昨儿侍寝了,许是皇上心疼她,这才来晚了!”
还不待富察贵人说些什么,不远处坐着的丽嫔就叭叭的说了好些。
“原是如此,多谢丽嫔姐姐解惑!”
“瞧瞧,这才是知礼数的!皇上疼她她就真敢迟来,可见是不把皇后这个中宫之主放在眼里啊!”
华妃娘娘也是个爱唠的,见缝插针的一箭双雕,既踩了沈贵人,又恶心了皇后,被捧的孙妙青也讷讷的闭上了那张渴求八卦的嘴。
华妃娘娘一插嘴,大家都闭了嘴,闲话什么时候不能讲,还是等这位祖宗不在了再讲吧。
花盆底的鞋子走路会有“哒哒哒”的响声,再端庄的走法都是会有的,在现下静悄悄的景仁宫里更显得脆亮,这鞋底敲击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应该是沈贵人来了。
一袭玫红色宫装很衬她,只是脸色有些憔悴,可不像是侍寝累着了,倒像是长久没休息好所致的。
“臣妾来迟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哪里的话,沈贵人伺候皇上累了,多睡会儿是应该的!”
来了来了,华妃娘娘带着她的阴阳怪气朝着沈贵人来了,这日日请安除了她的好姐妹莞常在外,被阴阳最多的就是沈贵人了,许是沈贵人自己都习惯了。
“臣妾不敢,给各位姐姐请安!”
沈眉庄是习惯了,知道自己再怎么辩驳华妃都有数十种歪理去曲解她的意思,她又不敢疾言厉色、显得没尊卑之心,只能糊弄过去,权当被狗咬了吧!
“无碍,起来吧,你伺候皇上也是辛苦,本宫自不会责怪于你,只是下不为例,不能坏了宫里的规矩!”
对沈眉庄,皇后的态度就没对孙妙青这么好了,还是意思意思训诫了几句的,这宫里谁没侍寝过,哦,除了安答应,哪个侍寝后请安迟到的!华妃就算了,她一向肆意妄为惯了的,家里也有资本,但别的妃嫔可不能学了她,坏了宫里的风气!
“是,皇后的教诲臣妾字字谨记在心!日后晨昏定省,必定丝毫不会懈怠!”
沈眉庄朝敬嫔微微一笑,端庄坐下。
“馨贵人,藏教喇嘛大师进贡了几匹开过光的卐字福寿棉被来,本宫知道你晚上睡眠不佳,便给你留了一匹,你盖着许是能睡的好些,也好平平安安的给皇上诞下皇子来!”
皇后话音刚落,一旁的剪秋就带着抬着箱子的太监上来了,打开箱子就见一匹金灿灿的、绣满卐字福寿的被面,看着就厚实暖和!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
孙妙青让南秀上前收下,心里也在盘算着这被子能不能用,虽然剧中没有很多这被子相关的剧情,但皇后送的东西不得不防,下午文太医来问诊时让他看看有没有泡了什么药水、藏了什么芯子的。
“皇后娘娘的赏赐自是极好的,若是来日,馨贵人能诞下皇子,就能赶上齐妃娘娘了!”
丽嫔这些时日冷眼旁观许久,却还是忍不住眼红孙妙青处处受荣宠,许多她这个丽嫔都得不到的好东西,太后、皇上还有皇后都往她手里塞!真是让人不得不心生妒忌!
华妃正等着有人给她递话头呢,当即接了话道:“齐妃娘娘是有福之人!千万别像四阿哥他娘那般没福气,都没来得及看上四阿哥一眼……”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四阿哥!皇子也是能随便议论的!这话在景仁宫说说遍罢,如果传去皇上那里,皇上可是要生气的!”
皇上不喜四阿哥,皇后自然也不喜欢,当然,三阿哥她也不喜欢,只要不是她生的,这些皇子公主她一个都不喜欢!
“好了,你们也请过安了,就都散了吧!本宫要去给太后请安了!”
“恭送皇后!”
就这样,早上的请安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竹隐姑姑给她们科普了四阿哥的身世背景,不受皇上待见的来龙去脉,几人都纷纷叹息这孩子的命运多舛。
哪个皇子长在圆明园?
难怪日后费尽心机想要往上爬,也是童年备受冷遇的缘故吧!
-2-
是晚,钟粹宫中。
“啊!禛郎!轻点儿~嘶!好酸啊……”
寝殿内的声响听起来让人浮想联翩,可里面的场景却很是正经。
胤禛在孙妙青的指导下,为她揉着抽筋的小腿肚,这几日常常如此,晚上睡着睡着不定就哪里抻到了,直接把她从睡梦中创醒,忍的把被子都拽皱了。
胤禛今晚留宿钟粹宫中,被她的动静吵醒,摸着那张煞白的小脸,疼惜的替她揉腿。
怀孕对他来说,从来都是添丁的大喜事,可对有孕的女子竟是这样绵久的折磨,听这孙妙青这般熟练的让他揉着揉那的,可见是日日都要经受这样的痛苦,习惯了的。
“珠珠儿辛苦了,朕从前竟不知有孕在身的苦楚,是朕失察了!”
珠珠儿这般娇气的性子,年纪又小,日日经受这般煎熬,还没有亲人陪伴在侧,胤禛真是想想她难受缩成一团的可怜样子就心疼极了!
“也不是日日都疼的,禛郎不必太过挂心!这本是为人母必经之路,臣妾经受的住的!”
孙妙青是情愿生这个孩子的,人在宫廷,生个孩子傍身是她的最佳选择,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陪着,这余生想也不会难熬了!
“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么?”
似是呓语,又似呢喃,胤禛回想起了昔日光景,皇额娘怀自己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艰难却满怀期盼,十月怀胎诞下的孩子会得不到母亲的爱么?
这就是皇上的心结么?
缺爱的孩子和不会表达爱意的母亲,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冤家!
“禛郎!你怎会这样想?怀的这样艰难,生产时更是要往鬼门关走上一遭,说一句爱入骨血都是不为过的!反正日后谁要欺负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臣妾就和她拼命!”
说罢,还挥舞起自己白嫩无力的小拳头,鼓起脸颊发狠道。
胤禛伸手包住她的小拳头,把她抱住揉进怀里,自己看重的果真是个好姑娘,也会是个好额娘,未来的皇儿有福啊!
这样的温情时刻并未保持太久,因为苏培盛急吼吼的在屋外报信:“皇上、小主!沈贵人在千鲤池落水了!现下已经送回咸福宫,敬嫔娘娘遣了奴才前来报信,请您过去呢!”
眼下立夏将至,天气渐热,但离能下水嬉戏的日子可还早着呢!
沈贵人落了水,身娇肉贵的,一场大病是免不了的了!
胤禛本不想去,珠珠儿如今身子弱,要好好儿休息,大半夜的可经不得折腾。
但耐不住孙妙青的一番劝解,“禛郎!咱们去瞧瞧吧!沈贵人安危要紧,敬嫔娘娘如此兴师动众的到处报信,许是另有隐情也不一定啊!”
大半夜的沈贵人在华妃宫禁旁的千鲤池落水,确实可疑。
“那便去看看,你和镇一起坐御辇去,大晚上的到底光线不明,太过危险!”
“是!臣妾谢皇上恩典!”
“珠珠儿不必如此多礼!”
快速穿戴整齐后,一行人就前往咸福宫,去探望夜半落水的沈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