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鹃,你瞧瞧!”
安陵容举起手里的成色极好的红宝石,看着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的剔透宝石,心情复杂。
对于价值连城的宝石,即便觉得是旁人的施舍,她也是抑制不住的喜欢。
只是对于这等施舍般的赏赐,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的自卑,和对于自身处境的自怨自艾。
只是,她心里清楚,馨妃是个好人,曾对她有恩,事后更是及时找补,送了这许多赔礼来,昨日的各种委屈也只能她自己往肚里吞。
“都是极好的东西,馨妃娘娘到底是妃主子,出手就是大方!”
宝鹃轻轻抚摸着桌上堆着的锦缎,内心羡慕不已,她自恃不比自家小主差,所差不过就是一个用钱捐出来的小官罢了,偏小主能得幸中选,入宫虽然不受宠,却也总有人相助提携。
只她自己不争气,还总是因着莫名的自尊对姐妹们各种揣度,以至于自己挑拨几句就能出手害人。
宝鹃投效景仁宫,除了贪图皇后娘娘许的种种好处,就是心中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小主不知名的嫉恨了。
你再爬也只能是皇后娘娘手里的一颗棋子,歌声再像纯元皇后又如何,还不是被皇上当成玩意儿对待,如此羞辱,怕只小主您一而再再而三的经历过。
安陵容对于宝鹃是全然不设防的,从宝鹃的话里觉察出几分讥讽的意味还笑着宽慰她,直叹自己命苦,身边竟只一宫女宝鹃忠心可用。
“莞妹妹今日心情不错,可是有好事发生啊!”方淳意所托,孙妙青和富察·仪欣带着各自的孩子,到碎玉轩来探望甄嬛。
都是宝妈,也能互相理解,育儿经念一念,也能迅速拉近距离。
“哪儿有什么好事,不过是自己想开了!咱们做额娘的,自己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为了栓子,我怎么也得振作起来!”
“可不是这个理儿!前阵子你总是郁郁寡欢的,淳儿这丫头担心的不行,巴巴儿的请了咱们来劝你,妹妹你如今能自己想通最好的!”
甄嬛笑笑没回话,她清楚自己的倔强和自傲,但这并非代表着她想落入泥淖,连带着九死一生才保下来的珍宝。
冷宫里的芳贵人和丽嫔,狼狈的让她不寒而栗,她可不想去捉虱子吃,让弘昌在某个养母手里挣扎求生。
因此,也可以说,她是被迫醒悟的,还开始盘算着如何挽回皇上的心意。
“妹妹总说弘昌这小子长开了,眉目俊秀,日后定是个翩翩君子,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富察·仪欣伸手扒了扒红艳艳的襁褓,瞅了几眼襁褓里小娃儿秀气的眉眼,真是连自家寿宁一个姑娘都不及这孩子。
做了额娘,旁人要讨好便多是夸孩子的,甄嬛也被富察·仪欣夸的乐呵呵的,顺带着夸起了寿宁,说她一瞧便是个美人胚子,性子也沉静,定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姑娘,能找个好驸马!
长得好、性子好、嫁得好,这便是古代母亲们对于自己女儿最美好的祝愿了,孙妙青虽然不认同,但依旧表示理解。
若她有一个女儿,自己拼了命能为她安排的未来也只能如此了。
“莞姐姐这儿好多人啊,是妹妹来晚了!陵容给几位姐姐请安,姐姐们万安!”
屋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几人纷纷转头看向屋外,来者是安陵容。
她好像不懂眼色,也读不懂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尴尬,径直走到甄嬛跟前,依旧是情同姐妹的亲昵。
“安妹妹也好。浣碧,还不快给安常在端个绣墩来,还有,流朱,上茶,安妹妹最喜花茶,可别忘了!”
到底是旧相识了,甄嬛也不愿彻底撕破脸皮,至少面子上待安陵容还是照旧很亲近。
二人牵着手,为着这段日子的疏远,好生寒暄了几句。
如此,安陵容高兴了,却惹得浣碧好生不快,故意捡了个矮墩墩的,让身材本就矮小的安陵容愈发显得渺小。
很快,花茶也泡好奉上了。
流朱也使了个小心思。
“这是今年的新茶吧!“安陵容端起轻抿一口,双眼微阖,很是享受。
“是,玫瑰花茶不多了,茉莉花茶却是不少,还是新茶,奴婢便做主换了,如今见安常在满意,这才放心。”流朱附和道,笑的还是那么毫无心机,人畜无害。
玫瑰美容养颜,花茶又比旁的乌龙、龙井什么的茶叶更易得些,可谓是物美价廉,为了掩饰囊中羞涩,安陵容对外一直竖立着爱喝花茶的人设,尤其爱喝玫瑰花茶,只因玫瑰花茶里的玫瑰更珍贵些。
旁人看不出安陵容的寒酸是真,但两三年的朝夕相处,浣碧和流朱可谓是把她摸的透透的,此举纯纯是在挤兑她。
莞姐姐,咱们是姐妹,你不是不妒么?
怎么今日妹妹我一胜过你,你就能纵容宫女们来为难她,可见什么谦逊、什么淡然,都是假的,好在她一早便看清了所谓“姐妹”的真面目。
如今的顺从不再是从前的心甘情愿,而是为了生存的曲意逢迎,她自小便做惯了的。
由于对安陵容心中有气,对于浣碧与流朱的接连冒犯,甄嬛也只作不知,继续和富察·仪欣、还有孙妙青交流着育儿经,互吹着彼此可爱乖巧的孩子。
这对姐妹的尴尬相处属实令人坐立难安,一个若无其事,一个陪笑附和,就她们俩外人夹在其中如坐针毡。
只能又坐了一会儿,而后借着时候不早了,孩子吃不消了,匆忙遁逃。
好好儿的姐妹情深,如今怕是一点儿也不剩了,孙妙青和富察·仪欣心中都决定引以为戒,日后更要好好维护姐妹间的感情,可不能走到莞贵人和安常在那等貌合神离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