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
安陵容投靠皇后这么多年,手底下的人早被渗透殆尽,如今余下的,也不过是那一个菊青,还被她边缘化了。
因此,她得了什么好处,有了什么算计,皆被身边信重之人上报到皇后身边,再由皇后身边的诸多心腹选取要紧的消息上报给皇后。
此回消息涉及到太后,还与皇后娘娘如今的心头大患馨妃相关,自然是顶顶要紧的,收到消息的剪秋立刻求见并告知了皇后。
万寿无疆的寿字,皇后写了千千万万遍,初时习字,不过是为着陶冶性情,后来,则是被光芒四射的长姐湮灭了所有光芒,想要凭着此技艺搏一搏,一展所长。
如今,时日久了,倒也叫她轻易丢不开手了。
听了剪秋的通报,她微微一愣怔,似是求证般问道:“太后?”
不像是她那个姑母能干出来的事啊?
呵!难不成那安氏真入了她那个挑剔的姑母的眼不成!
不过,当剪秋继续说,提及了馨妃在其中的作用,还隐晦暗示了几句当初馨妃三番两次对安陵容与甄嬛姐妹的帮扶。
皇后明白了,原是她在其中捣鬼啊!
“安氏无用啊。”
“是,安贵人一心只为着自己,不比祺贵人还有康常在等人忠心耿耿。”
剪秋不提其他人还好,提了就叫皇后生气,她为了把手里的这几滩烂泥扶上龙榻,不知废了多少心力,可这群比废物还废物的女人,竟连敬妃、端妃还有欣贵人那几个老女人都比不过,让她枉费心机不说,还因此被皇上猜疑疏远。
黔驴技穷,说的就是如今的皇后。
不过,她善计谋,又颇为豁得出去,很快便心生一计。
或者说,这一想法,她已深埋心底许久,如今正是用它的时候。
皇后将写着“寿”之一字的宣纸毁弃,重新从旁抽出一张,任由毛笔吸满了墨汁,信笔挥洒而出一字,莞!
“以此方可破局。”
剪秋看着那字,心中不由震颤道,莞,莞嫔!
想到两年前莞嫔给她们带来的打击和压力,剪秋是抗拒的。
“娘娘,莞嫔早就废了,废妃之身,如何还能回宫!再说了,这人颇有野心,又睚眦必报,实在不是个好人选啊!”
还有一个担忧,剪秋并未直接说出,那就是莞嫔与纯元皇后实在是过于相像,即便是皇上当前厌恶她,但小意哄就,未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可惜,皇后除了心思深沉,性格还有一致命缺陷,那便是极度的偏激执拗。
她认定的事,一旦认定了,任凭是谁,即便是太后娘娘或是乌拉那拉家的长辈,也是无一人能让她回转心意。
从前,皇后要除掉甄嬛,是因为觉察到了她的威胁,如今要重新启用她,也是要利用她的威胁。
宫中局势能稳定,不过是占利的一方无意争斗,失利的一方无力争斗。
可,就皇后所知,那如今与馨妃关系甚好的端妃与敬妃等人,并非毫无心机之人,若是来日,她们所珍视的人受到威胁,那这后宫便又要乱起来了。
近来,三阿哥颇为上进,又叫皇后燃起些许对未来的期望,费心教导之余,更不忿馨妃的好运气,圣宠、子嗣,甚至是家族的势力,处处都是她占先,她除了这个虚头巴脑的皇后之位,什么也比不过她。
当初,就该下狠手除掉她!
若是真和甄氏一般,只生出个病秧子来,看她如今该怎么嚣张!
“嗯,你的担忧本宫知晓。只是,如今宫中形势严峻,本宫实为迫不得已啊……剪秋,你吩咐宫外的人,看好甄家人,一个都不能少。甄远道的病先给他治着,千万不能叫他一病去了,坏了本宫的大计。”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剪秋闻言也没坚持劝下去,她一向为皇后马首是瞻,方才也不过是有几分担忧罢了。
不过,甄家人都握在娘娘手里,晾那废妃甄氏翻不出也不敢翻出什么水花来。
只是,此事也是急不得。
且让那孙氏嚣张一阵儿吧!
剪秋领命而去,皇后再次把眼前的宣纸毁弃,继续抽出一张习字。
平心静气,好事总是多磨。
*
宫外,乌拉那拉氏府邸。
青樱和额娘一起合力绣着嫁衣,身边陪伴着的贴身丫鬟也不再是心思有异的阿箬,而是太后娘娘所赐的苏七以及乌拉那拉家培养的出色婢子。
虽然青樱出嫁是去当侧福晋的,但谁也不能断定她日后没有更大的出息,再加上她有太后和皇后撑腰,因此无论是嫁妆还是仆婢,内务府和乌拉那拉家都没有敢亏待了她,一应准备的都是最好的。
只是,到底穿不了大红的嫁衣,青樱和其母心中皆是遗憾。
女子的嫁妆,大多都是从小就开始准备了,嫁衣也是,凌柱福晋花了不小的力气,亲自绣了的嫁衣,如今不能用了。
只能按着宫中的规矩,帮着女儿重绣嫁衣,能嫁入皇家自然是福气,可谁家姑娘是生来便要做妾室的呢!
“唉!”
时不时的一声叹气,青樱自然不会没有察觉,但若说她全然甘愿,那是不可能的,她出身世家大族,虽说有些败落,但嫁入一门当户对的人家做个正房福晋还是轻而易举的,如今可以说是被迫入宫,她虽想通了,但未必不伤心。
“额娘,您莫要为女儿担忧了。青樱此去,虽身份上有所缺失,但不缺倚仗,那福晋为人也甚是妥帖良善,只要安分守己,想来日子不会难过。”
青樱如此宽慰,其母自然是欣慰点头,心酸不见,但到底不肯叫女儿替自己担心。
她也暗下决心,要努力协助夫君鞭策儿子们上进,日后发展家族,叫宫中之人不敢看轻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