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这些原石都是从玉矿里精挑细选、专门用于吉地祭坛的上等料。
但开出美轮美奂的顶级“翠美人”还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按照现有矿脉的矿体质量，这种等级的缠丝玉根本无法想象。
难怪程泽会说，和“琢珉胜水碧”的古代蓝田玉种相比，现有矿脉的产出品只能称为“蓝田的玉”。
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待下一块的表现。
程泽挑中的第四块，肉眼观察的表现甚至还不如第三块。
皮壳上显示有很严重的“蛇吃玉”的现象。
蛇纹石化，是岩石蚀变变质后的产物。
作为判断蓝田玉品质的依据之一，皮壳蛇纹表现好的地方出美玉的概率比较高。
但若是这种蛇纹过多过厚，却会破坏内部的玉石构造，形成“蛇吃玉”。
这第四块巨型原石的蛇纹犹如巨蟒，缠绕在玉石的腰部位置，将巨石分割成上下两个部分。
曹所长绕着石头走了好几圈。
将蛇纹巨蟒好一顿仔细的观察。
基于上一块的教训，这一次他的措辞要谨慎许多。
“这条蛇蟒吃进去太深。”
“偏偏又在正中，位置也不好。”
“估计对石料的价值影响比较大。”
“不过好在体积够大，出货率应该不会太差。”
站在一旁的负责人和解石师傅也都认同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知道石料的来历。
光是这条蛇蟒的存在，他们的报价就会直接跌到三百万以下。
但是现在嘛，他们还真不敢再轻易断言什么。
几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拿捏不准。
程泽却不管那么多。
直接打开解石机。
找准了角度。
齿轮就直接沿着蛇蟒的纹路一刀飞速切了下去。
尖锐的金石摩擦声一时之间不绝于耳。
加剧着人们等待时的忐忑和急切。
等程泽将玉石切开。
随后一瓢清水泼在了横切面上。
曹所长等人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
只一眼。
当场瞠目结舌。
“怎么会这样？”
“曹所长，这......这应该就是缠丝龙吧？”
“蛇吃玉里，居然会产出这般奇景，实在是难以想象。”
伴随着几人的惊叹。
切面的情况也同步出现在镜头里。
由于蛇纹巨蟒的存在和缠绕。
里面的玉石构造被极大影响和改变。
絮状的雾棉杂质含量很高。
如果说刚才的缠丝玉是均匀的温婉青丝，那么镜头里的这些缠丝则是豪放派的泼洒。
形状极不规则、分布极不均匀、含量又极高。
通常情况下。
含有这些雾棉的石料，根本就是不值钱的白料，连个平安扣都抠不出来。
但是。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镜头从细节放大的机位，往上移动了一尺左右的高度。
细节图立刻变成全景图！
那些雾白色废料在硕大的玉石切面上，居然形成了一条腾空盘旋的云龙！
尤其是龙身附近的那些不规则排布的雾棉，深深浅浅，若隐又若现。
反而为这条云龙构成一个云遮雾绕的背景图。
更加显出一种神秘飘渺之感。
要像通过这些杂质雾棉将龙的每个部分细节，都以工笔画的形式精准详实地勾勒出来，显然不太现实。
但正是这种注重意境、渲染勾勒出的七八分相似，最给人以脑补想象的空间。
脑补，成就了人类最厉害的力量——想象力！
观众们越看越觉得玉中云龙，栩栩如生。
切面的正中，云雾里隐现一个硕大的龙头，隐现拧转回望之态。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骑元气！
游穹宇！
程泽此刻又在龙头位置狠狠泼洒了几瓢清水。
一件更为神奇的现象出现了。
“我了个去，中间龙头的位置，兄弟们快看！”
“光看着我就已经不敢喘气。”
不论是直播间还是现场的众人，都注意到。
滔天云雾里的龙头眼睛位置。
原本残留的石粉石雾被彻底冲洗干净。
龙目的位置，居然没有任何雾棉的遮挡。
露出了玉石原本的蓝田墨玉底色，在光线的照射下，形成两个黑色耀眼的圆点。
画龙点睛！
一下子就让这条云龙活了过来，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石而出。
龙威倾洒、睥睨天下。
寰宇不敢收豪芒！
直接将整块玉料的艺术境界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这一刻，曹所长浑身发麻！
这一刻，负责人等现场主任全身僵硬！
这一刻，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不敢与之对视，却又无法挪开双眼！
“夺天地之造化，说的就是眼前的这种情景了吧？”
“那双龙目太有威慑力了，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盛唐的内廷玉作坊果然牛掰，选中的原石说是上等就是上等，哪怕皮壳再多的瑕疵，也绝不会看走眼。”
“玉作坊的宫廷工匠：你祖宗永远是你祖宗！”
“能一眼看出内里乾坤的老程，也是同样吊炸天，下刀位置和角度稍有偏差，就看不到这样的奇景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顶级玉石匠人之间，跨越了千年的心有灵犀吧。”
“想想也是侥幸，要不是老程把它挖出来，岂不是就永无出现之日了？”
一千多年前。
一块带有神奇天地造化的皮壳大料被工匠发现并选中。
将其砌筑在祭坛里。
人们围绕着它。
耳边响起古老的祭祀声音。
一千三百年。
星移斗转。
玉料已经变成地震后掩埋废墟中的一员。
旋风铲撞击在皮壳上的金石声，与千年前工匠挑选的敲打声同频，那是古蓝田玉的绝响。
彼时风动。
此时心动。
对于这块惊为天人的玉料。
负责人发出折服的感叹：“找一位玉雕名家再稍作修饰，绝对能够拿到天工奖金奖！”
曹所长却立刻摆摆手，表示了不同的意见：“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再去修饰反而有害无益，还是顺其自然更好。”
两种不同的态度，程泽更加认同曹所长的意见。
开到这里已经是大四喜的局面。
“老程，继续啊！”
“来个五福临门，五开五中！”
“中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