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地上放着一个体积较小的木箱。
“又是一个木箱？”
“里面不会又是一箱子龙袍吧？”
“不可能，这里的主人还挺讲究的，用屏风将居住区和办公区隔开了。所以服饰类的物品，不会出现在办公区。”
“按照此人的脾性，肯定又是和皇帝较劲的好东西。”
程泽将箱盖打开。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里面装的居然是大半箱的纸！
程泽却津津有味地整理起来。
古代用纸也是很有讲究的。
宣纸，因产于天徽省的宣城而得名。
坚韧细密，千折不损，对水墨的吸附性较强，并且还能防蛀防腐。
素有“纸中之王”的美称。
程泽从最上面一层取出的宣纸，都是明代质量最好的宣德宣纸。
原料极其讲究。
特殊喀斯特地貌出产的青檀皮；
冲积平原出产的长杆稻草浆；
宣城的山泉水。
超过一百四十道的繁琐工序！
“这样的宣纸今年还上过嘉德拍卖，一刀的价格是五十点七万。”
程泽说完，就将手里厚厚一沓宣纸放到了一旁。
“一刀是一百张，好家伙，一张就是五千块！”
“每张就是我一个月的工资，老程的会心一击来得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我这一辈子等于老程手里一沓纸，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兄弟不哭，有千千万万个我在陪着你。”
“沃日，兄弟们，你们看老程又拿出来一沓纸，老程，你干脆改名叫‘要你命三千’吧！”
程泽拿出来的第二种纸，每一张都用卷轴精心装裱。
是更加珍贵的，南唐澄心堂纸。
说道这种纸的诞生，就不得不提及另一位奇葩帝王。
南唐后主，李煜。
整个龙国历史上有两位治国一塌糊涂、艺术成就却登峰造极的皇帝。
一个是独创“瘦金体”的宋徽宗赵佶，而另一位就这位南唐后主李煜了。
还有坊间传言，赵佶是李煜的转世。
被誉为一代“词帝”的李煜，留下了太多龙国人均背诵的佳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
而正是这位南唐后主，不惜花重金调集造纸高手。
在皇宫里，有一个专门用于藏书的建筑“澄心堂”。
为了造出好纸，李煜干脆将澄心堂腾出用作纸坊。
经过无数次的试验和改进，几年后才终获成品。
凭借色若霜雪、寿比松柏，滑似春冰密如玺的特点，它被誉为龙国史上最好的纸！
在南唐灭亡之后，原宫中额纸张书画自然也都进了宋朝宫中。
上演了一出北宋版的洛阳纸贵，百金都难买一枚！
大文豪欧阳修偶得澄心堂纸十轴，却因觉得纸太好而迟迟不敢落笔。
后来转赠两轴给好友梅尧臣。
梅尧臣简直受宠若惊，连连表示当年南唐时候就百金难求，你居然送我两张！
你欧阳修的才华远远高于我，都不舍得落笔，更何况我？
于是梅尧臣将这两张纸小心地收在柜子里，还要每天提防家里的孩子给弄坏了。
之所以如此珍贵，因为世间再也找不到另一个李煜来造纸，原本的技艺早就随着南唐的覆灭而失传。
后世对澄心堂纸的仿造从未停歇。
宋代的制墨大师、著名造纸工匠、乃至乾隆爷，都出产过仿品，质量却再也达不到原版的高度。
至于价格方面。
仿品一张在三万块左右。
而这个箱子里的十张南唐原版正品，每一张的价格起码翻上二十倍。
“emmm，老程拿出几张纸的功夫，我的一辈子就贬值了。”
“刚刚还能值一沓，现在就只能值三四张纸。”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兄弟们别慌，老程他又来了，带着压箱底的又一种纸走来了！”
“我有强烈的预感，这次我的一辈子就只能值老程手里的一张纸了。”
箱子最下面的，是用明黄布包裹着的白鹿纸。
共两刀，每刀都盖有“上用”的边口钤印。
这两个表明这些纸是专供天子使用，同时也表明这些纸代表了当时造纸的最高工艺。
“这个操作我们都熟，啥都要和皇帝一个规格，明代皇帝用啥纸他就要用啥纸。”
程泽却摇摇头：“这不是明代皇帝用的，而是元代皇帝用的。”
网友们：“......”
“真·和皇帝爷们较上劲了，连前朝的都不放过。”
“老程给我们讲讲，让我来算算我的下半生能值几张纸。”
程泽：“在这里压箱底，反而不是最值钱的。某种程度上，因为其防水防潮的特性，可以用来保护上面的纸张。”
“所以大家应该能多值十来张吧。”
直播间里，满屏的问号飘过。
这种纸，最早是天赣省龙虎山的道士写符箓用纸。
后来书法大家赵孟頫用它写字作画，觉得符箓纸这个名字实在是太不雅了。
因见抄纸竹帘上刻着形态各异的小鹿，纸成后这些鹿纹就隐约留在了纸张上面，于是就将“符箓纸”改名为“白鹿纸”。
和其他宣纸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独特的用料。
北纬三十度地区出产的青檀皮；
沙田稻草杆最中间的一段；
农历三月砍伐的野生猕猴桃藤；
以及顶级凤眼湘妃竹丝编成、图案精美的白鹿纸帘。
工艺要求极高，制作难度又大，如同澄心堂纸一样，白鹿纸也濒临绝竭，市面上一张也难求。
最后程泽总结道：“每张的价格大概是澄心堂纸的十分之一，好在数量多。”
网友们：“价格低了十倍，数量却又多了几十倍。”
“老程似乎安慰了我，又似乎秀了我一脸，我就这样在被老程骑脸输出的边缘反复横跳。”
“兄弟们不要被老程带偏了！这大半箱的纸再怎么难得，再怎么值钱，加起来也不过就两千来万，是这间屋子里最不值钱的。”
“对对对，差点被老程带了波节奏。这家伙是最会欲扬先抑手法的了，这些纸绝对是个引子，即将引出的肯定是爆炸级的绝世重宝！”
“哈哈哈哈，老程，没想到吧？你的套路已经被我们摸准了，憋铺垫了，绝世重宝直接上吧。”
“老程：该配合我演出的你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