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
广明颤抖着声音，一遍遍地求饶。
双手死死扒着地皮，但是身子却使不上力气了。
“是汪家让我这么做的，是……是他们！”
广明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知他是想说服那些厉鬼，还是想说服自己。
只是身为受害者，仇人是谁厉鬼们再清楚不过。
广明所说的确实是真的，但仅仅是真相的一部分。
杀了他们的凶手是汪家人，而将他们分尸碾碎封印的却是广明。
不仅让他们落得死无全尸，更是连报仇都没办法。
所以……
……
感受到身下传来的黏腻，广明的还没来得及低头，触目惊心的猩红随即映入眼帘。
仅一息之间，他便躺在一片血海之中。
而蔓延的鲜血也像是找到了目标，以广明为中心迅速收拢。
他努力地扬起头如同岸上的鱼，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
然而身下坚硬的土地突然变得绵软起来，他越是挣扎下陷的速度越快。
渐渐腥臭的液体从鼻子、耳朵灌入。
“咳咳！”
“咳咳——！”
广明奋力地扑腾着四肢，双目暴突。
手臂高高抬起试图抓住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徒劳，扭曲狰狞的脸被彻底吞噬。
几秒后广明猛地坐起惊恐地瞪大双眼。
此时无论是他身上，还是周围都没有半分被鲜血侵染过的痕迹。
幻觉？
不！不是！
感受到强烈的危机，广明骤然抬头，与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正对上。
满是碎痕的头骨上附着几块血肉。
眼皮包括皮肤全都消失不见，赤红的眼球孤零零地待在眼眶之中。
也正是没有任何遮掩，让其看起来更加恐怖骇人。
面目全非的模样很难看出它生前的样子，仅能从长长的头发，还有被鲜血染红的碎花裙分辨出是个女人。
它脸上的鲜血顺着滴落在广明脸上，冰冷的触觉通过神经末梢传递到大脑。
广明陡然一个激灵，瞳孔震颤。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他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
他再也控制不住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
他迫切地想逃，但身体却像是被钉住般动弹不得。
女人的头歪了歪，眼珠子死死瞪着广明。
被鲜血浸湿的头发扫过他的脸。
已经是白骨的下颌，一张一合缓缓吐出两个字。
“该——死——！”
声音沙哑空明，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黑色的煞气从它口中溢出，而后尽数钻进广明的体内。
广明骤然僵住，紧接着“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要挣脱胸口。
广明额头颈间青筋暴起，痛苦地将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上想要缓解，但没有任何作用。
不多时他便承受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噗！”
落在病服上鲜红刺眼。
然而就在这时，数十道身影将他团团包围。
广明瞳仁一紧，停止所有动作，目眦欲裂地站在原地。
他透过缝隙朝不远处的江行望去，眼中迸发出最后的希翼。
嘶吼着，“我给你钱，求你救我！”
这句话他说的无比利索，像是最后的哀鸣。
几乎是同时，厉鬼们齐齐朝他扑去，开始了撕咬。
“啊——！”
顿时广明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肉体和灵魂同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让他再也没有求救的力气。
当然江行根本没打算救他，厉鬼报仇天经地义！
而且比有钱他身边就站着活财神。
要是他看得上那点小钱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
更何况救这种人有损阴德，缺德又赔本的买卖傻子才做。
这时汪家人逃跑的方向也传来同样的惨叫。
即便这件事与解十一等人无关，但这凄厉的叫声还是听得人不由心中发颤。
没了需要看守的人，在加上处于安全考虑他们最终还是默默凑到了江行和解雨茞身边。
开玩笑那可是厉鬼，万一飘到他们身边怎么办？
看到这一幕后，就连刚才还教育过解十一的老夏都把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抛到了脑后。
都是自己人，什么麻不麻烦的……
厉鬼们疯狂得撕扯啃食着着广明的身体，将其血肉生吞。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消除它们的怨气。
“咔——咔——”
它们连广明的骨头都没有放过，咀嚼声清晰无比，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只是在场的人心中没有丝毫同情。
毕竟这些枉死者只是用同样的手法，将自己死时承受的痛苦还了回去而已。
当它们停止动作后，那里已经没了广明的影子，只有一滩血水证明刚才发生过什么。
解十一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他刚想松一口气就见那些厉鬼以各种诡异的姿势看向这边。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他还是努力往好的方向想，试探性地问道：“江先生，它们是在表达感谢对吧？”
怎么说这些厉鬼能这么快的报仇，也是多亏了他们。
虽然大部分都是江先生一人的功劳，他们只是挖了挖坑。
闻言江行苦笑一声，不答反问:“你看像吗？”
众人“……”
解雨茞眸色微沉，出声道：“它们这是失去理智了？”
民间关于厉鬼复仇的传说不多。
含冤而死的人，死后怨气不散会化成厉鬼。
即便是大仇得报，怨气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消散。
而复仇目标已经消失，失去理智的它们可能会暴走伤害无辜之人。
结合先前广明先前口口声声说他们会被害死，眼下应该就只有这种可能。
说着他握棍子的手一紧。
但转念一想对方是鬼物，棍子貌似也起不了作用。
江行揉了揉眉心，轻轻颔首算是回答。
他虽然不想认，但确实是这样。
江行忍不住在心中暗骂，广明这个老头子死了还要留个烂摊子！
骂过他的动作一顿，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当江行再次看向厉鬼时，眼神中闪着熠熠星光。
解雨茞见状不禁有些无语。
看他双眼泛光的模样，自己一时间都快不分不清谁才是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