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辰靳没瞒她,把刚才在研究室看到的一切都说的出来。
他说话的同时,严浩暗暗捏起手,心理复杂交错。
音雪好半晌才缓过来,她低眸,点点头,脸上苍白疲惫不堪,吐出来的一字一句却是铿锵有力的,“没错,我就是来找关于人体实验的东西。找线索找了这么多年,我必须要把这个恐怖的实验给揭穿,公之于众!”
时歆歆眼睛眯了眯,揪着这个关键继续追问:“你又是怎么知道人体实验的?或者你为了揭发这个实验,又是为了什么?”
音雪面色渐渐平静,她冰冷的说出几个字:“我以前就是这里试验的道具。”
这句话一出,几乎让空气瞬间凝固在原地,让时歆歆手臂僵硬。她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愣在原住,微微睁大的瞳孔里说明她心里的猛然。
脑海里一闪而过残碎的片段,但她连抓住片段的力气都没有,指尖一下一下的耷拉下来。
盛辰靳第一个注意到时歆歆的异常,他紧紧皱眉,担忧的上前握住时歆歆的手,“歆歆,你怎么了?”
时歆歆如琉璃般的眼眸渐渐迷茫,光芒像是被空气中无形的冰冷压碎。她目光愣愣看着某一处,太阳穴猛然跳起,一跳一跳的仿佛要痛到神经里,让时歆歆此刻连话也说不出!
“歆歆!歆歆!”盛辰靳眉头皱的更紧,越发显出他此时的着急!
时歆歆感知到外界有人在喊她,她努力的想睁开眼去看,但发觉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她现在就如同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块儿轻飘飘的木板,一点力气也没有。潮水涌上来的时候,拖着她不堪的身体,拼命的要把他拽下海……
盛辰靳急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一向沉稳冷静的他,在这时候眼里满是失措慌张。
他努力稳住慌张的心神,抱住时歆歆,抑制她颤抖的身体,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没事了,没事了,还有我在你身边呢,有什么事,我来替你扛。”
音雪似乎也没想到时歆歆反应会这么强烈,她张了张苍白的嘴,突然想起什么,缓缓看向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那个男人脸上亦是慌张和心疼,但他身上像是有压制不住的痛苦,使他此刻只能站在原地,才能不被他们发现。
音雪记忆里忽然闪过去一个人脸,她目光微微一转,彻底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脸。
“唔……”
音雪还没来得及确认自己的想法,就听到身旁突然一声闷哼。
她急忙看去,却是顿住。
时歆歆半边脸被掩在阴影里,她脸上的表情痛苦,一口死死的咬住盛辰靳的肩膀。
刚才的那声闷哼,来自盛辰靳,他不动声色的轻轻拍着时歆歆瘦削的脊背,眼里一点痛意也无,全部的也只是失措和心疼。
音雪有些羡慕的弯起嘴角。
时歆歆此刻却是什么也感知不到,她依稀感觉到嘴里有一股铁锈的血腥味。
嘴里咬着一块东西,心里那些结成一团的思绪好像也就散开了些,尽管如此,时歆歆用尽全身力气往后退,强迫着自己松开。
忽然,肩膀被轻轻拍着,给予时歆歆无限安全感。
耳边传来他轻缓的话语,“如果这样就能让你舒服一些,那你就这样一直咬着吧,不要强迫自己去做那些不舒服的事。”
时歆歆眼睫颤了颤。
终于,她像是再也坚持不住在海里漂浮,身边疯狂涌上来的海水把她渐渐吞没,让没有意识的人渐渐坠下海底。
感觉到怀里的人没了恐惧,盛辰靳缓缓吐出一口气,拥紧她。
他低眸,看到时歆歆闭着眼,像是睡着了,眼里的心疼也随着一点点散去,随之取代的是无尽的黑暗和锐利的冰冷。
他又是那个商业界里的王,无人可以迫害。
于是音雪便看到,他冰冷的眼神的一寸一寸的看过来,当空气中无形的压迫感融合。
“那个所谓的人体实验,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语气也一如的寒冷,光是听着,就让人像是掉进了腊月的冰窖里。
音雪脸色瞬间淡了下来,她缓缓蠕动嘴唇,“就是你想的那样,拿人做试验。把我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天又一天……”
提起那些记忆里痛苦不堪的往事,音雪紧紧的咬住牙,才勉强自己将心里的那些恐惧和下意识的逃避压下去。
盛辰靳没说话,显然是让她继续说下去。
音雪吸了一口气,想止住这个话题,但看到昏倒在一旁的时歆歆,也是难免的担忧。
她到底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那个人把我关在这里整整二百三十一天,每一天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每次来,不是给我灌药,就是给我身体做实验。”
嘴角缓缓扯出来一丝悲惨的笑容,音雪咬住牙根,脸上随后又是狠厉,恨不得把那个人剥了皮吞进肚子里的恨意!
盛辰靳也不知道是将这些话听进去没有,他想这些什么,又缓缓的看向角落里的人。
“你呢,也不妨说说人体试验的事。”
严浩身子彻底僵住,在盛辰靳含着无限压迫感的眼神,渐渐握起拳。
……难受,满脑袋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周围凭空生出一团黑水,跟有眼有脚的怪物一样,缓慢的爬上她的四肢。
时歆歆拼命的想从这团黑水里面挣脱出来。
不行!她不能就此沉沦在这个无限的噩梦中,她必须要醒过来,还有人在等她!
好像是费尽了全身力气从黑水里逃出来,时歆歆还来不及缓一口气,面前又渐渐出现了那些记忆。
这些残破的记忆像是电影碎片,一帧一帧的从他眼前闪过。
噩梦里的自己缓缓瞪大眼睛,脑袋在这一刻是扎针一样的疼!
那些潜意识以为痛苦的记忆好像在眼前徘徊,时歆歆心里一跳条件反射的想躲避!
那些记忆像是尘封在脑子里很多年了,她看不清楚,想克制恐惧上前抓住那些记忆,但在神经里的她,一切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