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那嬷嬷走到款冬身边,将款冬搂在怀里,“好姑娘,可别哭,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呢。”
“奴才就是舍不得娘娘,也舍不得嬷嬷。”
那嬷嬷也舍不得款冬,她们几个差不多是同一时期来的永和宫,这十年的相处,就跟家人一样。
“嬷嬷,你去将本宫这些年的库房清单取来。”元馨吩咐道。
“是。”
永和宫里一向是交给那嬷嬷来打理,这些东西她熟悉的很,很快就将登记好的清单取来。
“给款冬吧,除了超出规制的,你选一套头面吧,好些都是本宫不曾戴过的,就当本宫给你的陪嫁。至于凤钗,本宫这都是些偏凤,本宫给些银钱,你日后自行打造一支正凤吧。”
款冬看着单子,“娘娘这太贵重了,您当初给布顺达小姐也才一套头面,奴才怎么能拿那么多。”
元馨笑着说:“布顺达本宫确实只给了一套,但日后成婚,顶少不了她的。再者,本宫的这些东西不都是他们几个孩子的嘛,本宫又不打算带走。”
款冬连连推辞,“还是太贵重了,奴才不能收。”
“又不止你一个,日后紫苑若要出宫,也是这样。”
那嬷嬷也劝道:“这头面拿回去,日后也是你的门面不是。有这份恩宠,日后你婆家想拿捏你,也得掂掂,娘娘这是为你撑腰呢。”
款冬心里感激,元馨和那嬷嬷劝着,她含泪点头,选出一套最为简朴的头面出来。
元馨看了款冬选出的款式,心里叹气,这姑娘是真懂事的让人心疼,又给她加了两个镯子进去。
“这里有二百两银子,你拿着做压箱底的银子也好,回去置办些土地也好。”
款冬坚决不肯收,“娘娘您的份例也才三百两,这二百两银子都快赶上您一年的的例银了,再加上宫里需要打赏的地方那么多,您给奴才这么多,您和小主子在宫里可没那么好过了。”
“无妨,本宫出身内务府,内务府乌雅氏一族的人不少,可以省下不少呢。再说了,本宫吃用自有份例,无需你操心,收下吧。”
元馨看着款冬道,“本宫能给的也就这些了,这么多年你在本宫身边尽心尽责,若没有你,本宫身边可少了一大助力。”
款冬眼中又蓄上泪,跪下给元馨行了大礼。“奴才能在娘娘身边伺候,得娘娘多年看重,是奴才三生有幸。”
“快起来,那嬷嬷将款冬扶起来。”
款冬拒绝了那嬷嬷,磕了个头,“奴才到年纪要出宫了,不能再到主子跟前伺候了,娘娘千万保重自己。”
款冬接着说道:“香薷那丫头沉稳,奴才离宫之后可以替了奴才的位置,白芷虽在宫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但是性子急躁,还要再磨一磨。”
......
一年一度,内务府小选;另外也是一年一度,宫里到年纪的宫女该出宫了。
款冬要出宫了,香薷和白芷主动承担了差事,让紫苑有时间去送一送她。
紫苑比款冬小两岁,但是很是沉稳,所以一齐成了永和宫的一等宫女。
“好了,别送了,快回娘娘身边伺候吧。过两年等你出宫了,再聚就是。”款冬道。
紫苑则道:“我可不打算出宫,我不像你,阿玛额涅疼着,我额涅早逝,家里继母当家,与其出宫随便配了人,当做家里兄弟的筹码,还不如一辈子陪着主子。”
款冬多少也知道几分紫苑的情况,见此便想着活跃一下气氛,“那日后说不定我的女儿还得靠紫嬷嬷多照顾呢。”
紫苑也笑了,“好说好说,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干女儿,日后小选进宫了,我紫嬷嬷照顾着。”
款冬出宫后,香薷提了一等宫女,另从三等宫女里提了个叫连翘的做了二等宫女。
康熙二十九年十月,平妃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因为平妃太久不露面了,宫里渐渐也有了些流言蜚语。
也不是没人下来看望,顺便打听一下结果。只是低位份的不敢,高位份的自持身份,平妃已经告病的情况下,不愿硬闯。
钮祜禄贵妃心里直犯嘀咕,对着张嬷嬷说道:“她称病几个月了,还没好,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那次去她宫里可有什么异常?”
张嬷嬷道:“那次去,平妃面色苍白,格外的怕冷,八月的天,竟盖了两床被子。”
越想越不对劲,钮祜禄贵妃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矮几,脱口道:“她不会遇喜了吧?”
张嬷嬷思索一下,“应该不会,万岁爷都离京多久了。再一个,赫舍里氏和万岁爷都不会让第二个有赫舍里氏血脉的孩子出生。这侍寝后避子汤肯定少不了。”
钮祜禄贵妃一听也有里,平妃进宫也十多年了,这么多年虽然也有侍寝,先不说次数多不多,看敬事房的记档就知道,这避子药是次次没落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不对劲。
“你还是去查一下,查一下内务府的记档,再去太医院查一下平妃的脉案。本宫再亲自去她宫里走一趟。”
张嬷嬷应下就忙出去查了。
这日下午正好张怀禀过来给元馨请平安脉,说到此事。
元馨心里一紧,瞒了这么久,莫非要被钮祜禄贵妃揭开了?
再算算时间,元馨的心又放松了,这个点也快了,若是让钮祜禄贵妃出面说出此事,还不用让自己的人出手,把自己摘出去。
“平妃的医案可有问题?”元馨问道。
“平妃的医案倒没什么大问题,李太医行医多年,医案写的十分严谨,不会留下破绽。”
“当初平妃称病的时候,煎的药可和医案记载的一致?”
张怀禀细细回想了一下,“基本一致,虽有一次开的是解表散寒的药,抓的确实安胎的药,但微臣听娘娘的吩咐,掩盖过去了,加上时间过去了两个月了,想来也查不出药渣了。”
“从今天开始不用再帮平妃掩护了,李太医写的什么样就什么样。”
张怀禀点头,“微臣明白。”
由于之前元馨的帮忙掩护,张嬷嬷并没有查到多少东西,钮祜禄贵妃看着张嬷嬷带回来的东西,陷入沉思。
敬事房的记档是不留,太医院的医案也没什么异常。
“莫非真的只是本宫想多了?你可取了药渣验过了?”
张嬷嬷道:“验过了,奴才本还不信宫中太医,特意出宫找了大夫去看,都说是解表温肺的药,这里头还有一味桂枝,可是孕妇慎用的药。”
钮祜禄贵妃心里也疑惑了,这药用了这么久了,真要是遇喜了,只怕也小产了。只是若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张嬷嬷,这平妃也病了这么久了,本宫现在代管六宫,也该去看望看望才是,这么久没去,倒是本宫失职了。”钮祜禄贵妃轻轻敲着桌面,淡淡的开口说道。
“娘娘说的极是,咱们也该去看望看望了。”张嬷嬷笑着应和道。
“明日吧,说不定还有场好戏看呢,你派个人给宜妃说一声,明儿一起去。惠荣德三妃那暂时就别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