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馨打开了离得最近的一个箱子，胤禛瞧见里面的物件，脸上一愣，半晌都没说得出话来。
元馨将箱子里的衣裳拿了出来，“这是你出生前额娘给你准备的衣裳，这件应该是两个月可以穿的，只是后面你被抱去了孝懿皇后膝下，也就没用得上。”
胤禛嗓子有点哑，他与额娘解开心结已经有很多年，这么多年来额娘都有意的回避他养在额涅膝下的日子。
今日还是第一次说起那几年的事。
“那会额娘还只是个庶妃，没有抚养你的权力，而且在你之前的阿哥，都在养在了宫外，额娘没有办法留下你。”
元馨回忆着二十年前的事情，仿若隔世。那会她还没有想起现代的事情，她就像，不，那会的她就是历史上的乌雅氏。
“孝懿皇后当时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你汗阿玛怜惜她体弱，便将刚满月的你交给她抚养。”
元馨现在回想起胤禛从她身边抱离的日子，都觉得心里发紧，苦，太苦了，从心里泛出来的苦。
“孝懿皇后很喜欢你，将你视若己出，额娘知道自己出身低微，没法给你更好的，而孝懿皇后对你这般好，额娘只能忍着不去看你、不去关心你。”
元馨一边说一边将箱子里的衣裳拿出来，三个月、四个月...一岁、两岁，每年都有。
胤禛对于这些都是知道的，一直到他八岁之前，额娘都没有关心过他，他在得知自己的亲额娘是谁的时候，很是怨过。
“额娘那会很是得宠，你才八个月，我就有了你六弟。”
六弟，这个称呼胤禛都觉得好遥远，若是六弟还在，应该也娶了福晋有了孩子。
他还记得那个时常跟在他身后的弟弟，六弟身边的点心从来没缺过，六弟很是大方，总是给他分点心。
“你汗阿玛很是高兴，前面已经封了七嫔了，你汗阿玛那会已经有了封妃的打算，为了能让额娘赶上封妃，单单册封了额娘为德嫔。”
“那会还没满三月，按照规矩是没有公布的，单独封嫔太过风光，宫中人人传言，说我将你给了孝懿皇后，给自己换来嫔位。”
元馨脑子里回想着那会宫里的闲话，卖子求荣，她听的多了，险些流产。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胸口有一口郁气，发不出去。
胤禛想拉额娘的手，安慰额娘，却不知道怎么办，他是个大人了，不能像个孩子一般的撒娇。
“儿子知道额娘不是这样的人。”
胤禛的话是真心实意的，元馨瞧得出来，有些欣慰的笑笑，这么多年了，早就放下了。
“额娘晋了位份，有抚养你的资格了，额娘私下里高兴了很久，结果没等到你汗阿玛的旨意，却得到了你生病的消息。”
“我想去承乾宫看你，但那嬷嬷拦住了我，孝懿皇后那般的在意你，我晋了位份让她没有安全感。
我除了祈福没有别的办法，直到听到你好了的消息我才安心。
孝懿皇后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汗阿玛也没有任何让你回来的意思，我便知道，你留在承乾宫才是最好的结果。”
元馨知道他心中孝懿皇后的分量很重，便笑了笑，说道：
“额娘没有埋怨的意思，额娘很感激孝懿皇后，她将你教养的很好，给了很多额娘不能给的东西。”
“养儿方知父母恩，儿子都懂。”
他真的懂，他如今也是父亲，他也想给弘昭更好的，他之前甚至动过将大格格交由福晋教养的想法。
“当年一直硬着心肠不肯认你，你不怨额娘就好。”
胤禛有点愧疚，他怨过的，怨额娘疼六弟，所以后面额娘来亲近他的时候，他总有意无意的提起额涅。
元馨又打开了一个箱子，“这些衣裳都是你六弟出生之后做的，你六弟有的你都有。”
胤禛翻看着箱子的衣裳，保存的很好，看得出来很是用心了。
时间太过久远，他的记忆很是模糊，却一眼瞧见了一件衣裳，他记得六弟也有一件，六弟那会说起过“这是额娘亲手做的。”
自己还吃醋了许久，回了承乾宫还想让额涅给他也做一件，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瞧见额涅在哄八妹妹，他也没再提过这事。
原来额娘也给他准备了。
胤禛眼睛有些发热，手不自觉的摸向了那件衣裳。
原来小时候想要却没得到的东西，真的会一直记得，哪怕长大了，拥有了更多，也依然会惦记。
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记得这件事。
元馨发现了胤禛的失态，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胤禛的背。
她本来不想告诉胤禛，只是后面她觉得母子俩有什么事还是说开了好。
虽然这么些年母子关系已经很好了，跟自小养在身边的没什么区别。
但元馨不想母子俩留有心结，也不想日后有人挑拨。
元馨只是轻柔的拍背，却让胤禛很快的平稳了下来，收敛了情绪，“让额娘见笑了。”
“额娘难得瞧见你孩子的一面。”
母子俩这是彻底的说开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日后不再提起。
元馨透过窗户，见胤祯、胤祥带着弘昭过来了，便没再说什么，正好胤禛也收敛好了情绪。
“额娘，让儿子跟四哥出宫吧，四哥过生辰，儿子要去亲自给四哥贺寿。”
元馨招呼几个孩子到跟前来，抱起弘昭，眼中含笑的看着胤祯。
“那你可给你四哥准备了贺寿的礼？”
胤禛也有些期待的瞧着胤祯，他也很好奇胤祯能拿出什么礼物来。
胤祯有些神神秘秘的道：“保密，等出宫后四哥就知道了，我还不止准备了一份呢。”
这神神秘秘的模样，元馨都有了几分好奇，等晚上胤祯回宫就知道了。
胤禛将目光落在胤祥身上，胤祥也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他也很好奇胤祯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
“行，你们都去吧，早些回来。”元馨看着他们兄弟几人说道。
“额娘，儿子能在四哥府中留宿吗？”胤祯眼睛亮亮的。
弘昭也拽了拽元馨的袖子，“玛玛，让十四叔陪弘昭玩。”
元馨逗着弘昭玩，“可以，只是明日去上书房可不能迟到，卯入申出，只要你来得及。”
胤祯刚刚泛起的笑，直接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