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不是为了皇位而去争,而是想改变这梦中所见。
胤禛直视元馨的眼睛,“儿子知道了。”
胤祯看着自家四哥和额娘之间的互动,发生了什么,刚才还说了什么吗?为什么额娘要点头?
胤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眼胤禛,现在四哥跟额娘交流都不用开口了吗?
元馨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孩子能不能长长心眼。
“你瞧你把他惯得。”元馨扶着额头说道。
胤禛也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额娘教训的是,儿子不该惯着他,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合适,儿子想将他带回府里贴身教导一番。”
胤祯连连摇头,“别四哥,我骗你们的,我可是皇宫里长大的皇阿哥,心眼可多了。”
得,不解释还好,解释之后可信度更加不高了。
元馨扶额,她这是跟老康两个蜂窝煤,负负得正,生了个大媒块子吧,一个眼都没有。
“对对对,额娘信你。”
绕过这个话题之后,胤禛说起了妇人裹足和寡妇改嫁的事。
胤禛对裹足和守节这两件事充满了不认同,若是以前也就罢了,胤禛自小受汉人教育影响很大,所以以前对于裹足和守节并不反感。
但如今,他深刻的觉得裹足影响了妇人的身体,逃荒也好,耕作也好,裹足的妇人都不利索。
而且体弱的母亲很难生出健康的孩子,新生的孩子是国家很重要的资源。
这让胤禛对这一块也越发的上心了。
元馨听完胤禛的话,倒是高看了胤禛一眼,虽然不管是裹足也好,还是守节也好,胤禛都只看到了人口一面。
但做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能想到这一块,已经让元馨很是吃惊了。
毕竟更多的满洲人也开始接受裹足的事,尤其是男子。
虽说满汉不通婚,但几个汉人通房、妾侍还是有的。
就连康熙后宫中都有不少的裹足汉女,虽然位份很低,但多数都是南巡的时候带回京的。
这些汉女并不是江南豢养的扬州瘦马,而是标准的江南千金,多数都是小官家的姑娘。
接连几次下江南,皇宫里汉女多了不少,让民间的裹足氛围越发的浓郁。
甚至部分满女都开始偷偷的裹足。
“你想禁止裹足?”元馨问道。
“是,儿子想禁裹足。”胤禛点头道。
元馨叹口气,缓缓说道:
“禁裹足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当年大清刚入关的时候,就曾禁过,只是民间弄出‘男降女不降’,反倒是让朝廷丢尽了面子,最终只能取消了禁令。”
胤祯抢话道:“什么‘男降女不降’,分明是一群软骨头,自己怕掉脑袋,剃了头。”
他接着嘲讽道:“反倒是回家逼迫自己的姐姐妹妹、妻子女儿,弄出个‘男降女不降’的名头来,好为自己找补。”
元馨和胤禛对视一眼,显然是认可胤祯的话。
“女眷不曾放足,他们便有胆气说‘汉人还没投降,满人能逼着咱们剃头,却没不能拿汉人女子如何。’”
元馨嘴边也露了一个嘲讽的笑,“他们向来是会这样的‘精神胜利法’的,只要自己觉得自己胜了就好,哪里管现实如何。”
胤禛看向胤祯,“你既说得这般头头是道,可有什么好法子?”
胤祯见自家四哥来问自己,也有几分自豪,又有些抖了起来。
“罚钱,为官者家眷裹足者贬值,学子家眷裹足,便不予录用。”
元馨听着有些想笑,这下子,胤禛基本可以把朝廷都换血了,汉人都没了,满人以及蒙古人一家独大。
胤禛也被胤祯的话噎住了,虽然简单粗暴,但好像真的有用。
元馨努力回想一下,貌似民国的时候,有小脚捐,想裹足,可以,先交钱。
建国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以娶“解放脚”为荣。
一时之间,好像胤祯提的这几个法子最为实用可靠。
元馨想了想,添了一句,“裹足者不能为正妻,为官者不能新纳小脚女为妾。”
有这两点,基本可以断绝平民中为了让女儿高攀权贵而裹脚的一部分。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不少,虽没有得出结论,却都看到了胤禛要禁裹足的决心。
至于寡妇改嫁,这个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更难。
程朱理学之后思想越发的保守、禁锢,对妇人的束缚也越来越多。
加上朝廷表彰的贞节牌坊,让不少的宗族甚至会亲手吊死刚守寡的妇人,营造殉情、守节的情景。
这样的事情,官府也不好多说什么,皇权不下乡的年代,县官想要很好的治理辖区,都得依靠大宗族、乡绅的力量。
民间对女子也越发苛刻,没命事小,失节事大,这让不少的女性不敢踏出这一步。
且不说古代了,到二十一世纪,世俗都还是偏心男性。
婚姻关系里,彩礼让女性担上骂名,十万块的车什么破车,十万块的彩礼,这不是要我全家的命吗?
为了离婚让不少的女性为此费尽心血、绞尽脑汁,好不容易都到了民政局了,结果被打印机故障,一句话轻飘飘的打发了。
社会上受害者有害论更是层出不穷,来自旁人的指指点点,网络的污言秽语,让人一次再次的受到伤害。
“高山”、“海底星空”、“火海”不断的上演,一系列的案件,让人恐婚、恐男。
元馨的思绪有些飘远,胤禛没有等到元馨的答案,只得再次出声道:“额娘。”
元馨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道:“额娘走神了,方才问额娘什么?”
“儿子只是感叹,汉人男子对于妇人改嫁一事这般的在意和反感。”
元馨想要说什么,只是话还没到嘴边就咽下了,胤禛到底也是个受汉人思想影响的男子,天然是跟男人统一战线。
“这两件事都不是轻易能解决的,不论是裹足还是改嫁,你看似改变的都是对女子的政策,但实际上动的男人的利益。”
元馨的话轻飘飘的,却有十分的沉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心痛。
在清朝不管是她还是她的两个女儿,实际上都是男权的附属品,男人的利益。
哪怕温宪和静珍贵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