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早朝的时候，但是康熙却没有按时到达乾清门。群臣翘首以盼的等着，一部分人眼中更是带着期待。
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了。
康熙推开了试图扶着他的小太监，就这么几步路，他要自己走着过去。
他哪怕到了如今，也是个不服输的，更不愿意在儿子们和大臣们面前显出自己的老态。
因为没有外力的支持，康熙这几步路走的有些缓慢。但脚步却十分的坚定，外人很难看出不对。
等康熙的身影出现在乾清门的时候，部分大臣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
都说皇上中风了，但这样看着似乎也不严重。
大臣们彼此交换着眼神，胤禟眼中也闪过一丝失望，又飞快地将情绪收敛起来。
胤禩和胤禟对视一眼，看来汗阿玛的情况要比自己料想的好上太多。
康熙坐在龙椅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打量着底下的群臣、阿哥们，将众人的神情都收之眼底。
良久，康熙开口道：“一晃，朕这一病已经一个多月了。二阿哥胤礽脾性暴戾、骄奢淫逸，朕绝无再复立其为太子之意。”
康熙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真情实感。
胤礽不能再生育，他膝下只有一子，弘皙更是成婚以来，膝下空空。
这样的情况，哪怕没有发生胤礽谋反一事，康熙也不能将皇位传给他，一旦父子二人有个什么不测，朝堂动荡近在眼前。
“皇上英明。”一众大臣附和道。
“国一日无储君，朝政一日不稳。朕不想再看到众阿哥之间勾心斗角、蝇营狗苟，也不愿看到昔日太祖皇帝身后事再一次上演。”
康熙这话说的严厉，眼神更是像鹰的眼神一般，在朝中大臣、阿哥们身上停留。
尤其是佟国维、阿灵阿等重臣，更是多看了几眼。
阿哥们忙跪下请罪，“汗阿玛息怒，儿臣绝无此心。兄弟们自小一块读书练习骑射，儿臣又怎么会对兄弟们下手。”
大臣们也忙道：“皇上息怒。”
康熙冷哼一声，看着胤禩说道。“至于到底有没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朕来提醒。”
胤禩被康熙的眼神盯得抬不起头，背上渐渐渗出冷汗，他能感受到自家汗阿玛看他的眼神，没有一丝的父子温情。
胤禩一时间心中有些复杂，自小他就知道，在宫里什么都要争，争汗阿玛的关注、争额涅的关心，以及后面要争爵位，给额娘争位份。
可他最开始也只是想争汗阿玛关注和疼爱的孩子。
胤禩凄凉地笑了笑，将所有的情绪都埋进了心底。
走到如今这一步，事情早已不受他控制，他背后裹挟了太多的人，他早已停不下来。
佟国维和阿灵阿纷纷皱了一下眉头，皇上对八贝勒的成见太深了。
只是他们也下不了贼船了，他们在八贝勒身上投入了太多，如今不管他们转投哪位阿哥，都难免被贴上八贝勒的标签。
更重要的便是，朝中只有八贝勒才是那个最好的投资对象。
母家没什么背景、权势，跟佟氏一族、钮祜禄一族都很亲近，加上八贝勒性子和善，也肯听劝，支持八贝勒对佟家、钮祜禄氏都是最好的选择。
哪怕康熙对八贝勒不是很看好，他们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康熙见敲打的差不多了，说道：“今日朝会不为别事，只为在众阿哥中重新选择一位作为大清的储君。”
“是。”
“三日后再将折子呈上来。”
“是。”
梁九功留意着康熙的神色，见康熙脸上有些疲惫，忙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就在众人都准备跪安的时候，胤禛出列道：“回禀汗阿玛，臣有事要奏。”
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胤禛身上，康熙对胤禛这个一直不争不抢，差事却完成的很好的儿子，感观不错。
康熙轻轻地抬手，示意胤禛继续。
“自从入冬以来，京城多雪。近三天更是大雪连连不曾断绝，京郊早已成灾，农田屋舍积雪甚多，民房压垮不知凡几。
京郊百姓缺衣少粮，儿臣请汗阿玛示下，即刻在京城开展救灾。另派人前往直隶等地，查看灾情。”
胤禛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负责管理京城的顺天府尹脸色有些发白，这些天康熙不上朝，他多少有些懈怠了，谁能想到雍亲王会出城。
康熙也没想到灾情会如此严重，这一个多月来他甚少出门，底下官员虽汇报京城的情况，但也只字未提雪灾。
康熙沉思片刻，看向脸色发白的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腿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若是普通官员弹劾他还能辩驳几句，但作为皇帝儿子的雍亲王，他只得认嘴求饶。
“臣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步军都统隆科多出列道：“启禀皇上，臣近日组织官兵巡逻，在京郊一带确实发现了不少被积雪摧毁的民房，多以佃户的草棚居多。”
隆科多已开口，作为新晋的康熙心腹，这事算是铁板钉钉了。
顺天府尹连连磕头告饶，只求康熙能看在他多年勤恳的份饶他一次，贬官也行。
康熙再一次打量朝堂中的众人，他才病了多久啊，这些年竟就这般懈怠。
眼神落在胤禩身上，大概这些人都想着去胤禩那送投名状呢。
“速去查明，若灾情属实，即刻安排赈灾。”康熙下旨道。
他对着胤禛倒是颇为赞赏，他的儿子中善于钻营的不少，像胤禛这般心怀百姓，不为自己的倒是少。
老十三胤祥也算一个，老十四胤祯也不错，就是性子急躁了些，容易意气用事。
说来永和宫的这几个阿哥都不错，德妃是个会养孩子的。
幸好这几个孩子关系并不亲密，德妃也不是个有野心的。
不然三个成年且优秀的皇子，皆出自永和宫，只怕是康熙也要坐立不安了。
胤禟眼神阴沉地看着大步离开的胤禛，顺天府伊是八爷党的人，这事查明之后，这个位置定时要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