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正,已经准备妥当,现在是否开始。”
一个将军上前,抱拳说道。
广元子点了点头,起身回了一礼,说道:“有劳韩指挥使了。告诉将士们,万万不能让尸体见到阳光,没有棺材的也要用黑布包裹。若是见到阳光,定然诈尸,使其暴走。在抬出来之前,需以黑狗血或是公鸡血点在眉心。要不然燃烧时,也会诈尸。”
韩指挥使点头,说道:“明白了,还请监正放心。”
说着,回头叫来几个总兵校尉仔细吩咐。
魏离渊好奇地问道:“这位是谁?为何从未见过。”
不用广元子回答,何秋堂已经一把拉过魏离渊,小声说道:“这位可是侍卫上直军的指挥使,正三品将军。直属皇上,是皇上的亲信近臣。”
“侍卫上直军?”
魏离渊念叨这个名字,一头雾水。
何秋堂解释道:“侍卫上直军,总共有十二卫,每个兵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这么说你就明白了,侍卫上直军中有三卫是禁军,负责皇宫守卫。其他九卫各司不同,权利惊人。韩指挥使名叫韩礼,是卫国公的独子,与陛下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深得陛下宠信。不过他是个孤臣,我们这种小人物就不要招惹他就好。他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魏离渊惊愕问道:“不过烧一些荫尸,禁军指挥使都来了。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广元子回头笑道:“这可不是小事。京城有龙气庇佑,按理说是不可能有僵尸可以靠近京城百里范围内的。”
何秋堂懵懵懂懂,魏离渊却是一惊,警惕的看向外边的韩礼。
“他不会杀人灭口吧!”
广元子白了魏离渊一眼,说道:“你小说话本看多了吧。数百荫尸,参与焚烧的士兵近千人,你真以为侍卫上直军的嘴有多严。”
魏离渊尴尬的笑了笑。
一旁的何秋堂却才回过味,不过听到广元子的话,也放下了心。
想想自己老爹虽然只是四品大员,但是好歹也是不大不小的官,这韩礼应该不会杀他们灭口。
很快,接受到命令的军士鱼贯进入义庄,没过多久,就看见两个士兵扛着一口棺材从里面走出,没有棺材的,则一个士兵扛着一个黑色的人形包裹走了出来。
路过前院时,还可以闻到浓烈的恶臭。
让几人赶忙离开前院,躲到远处。
魏离渊趁着这个机会,小声问道:“监正,有个问题一直困扰小子好久,不知道监正大人能不能给小子解惑。”
广元子转过头问道:“你想问什么?”
魏离渊正色问道:“为何道藏中记录了鬼物和僵尸的资料。据小子所知,天变以前数千年,历经数个王朝,从未出现过鬼物,也从未出现过僵尸。而道门建立不过三千多年,王朝兴替的历史却又四千多年。明明是后建立的道门,道藏中为何会有这种记载。”
广元子听后笑道:“巫传于道。”
巫传于道?
魏离渊反复咀嚼这四个字,恍然大悟。
“那您的意思是说,上古时期,鬼物和僵尸确实横行于人间。”
广元子叹气说道:“确实。这其实不是什么秘密,道藏以前也是对天下开放的。不过没人信罢了。上古时期,天地初开,三界尚未稳定,所以人神鬼可以借着一些空间的缝隙往来。但是随着天地稳定,三界就无法往来了。慢慢的,虽然有神鬼的传说流行与世间,却是无人再见到了。”
“道门祖师曾经是巫道传人,后来跟随道家大贤学习十二载,一日幡然醒悟,创立了道门。祖师聚拢当时不多的巫道传人,用毕生心血完成了道藏半卷,后面的又由后人历经三百年才完成。”
魏离渊感叹,不知道是该说这位道门祖师伟大,还是说他愚蠢。
天色渐渐暗下,尸体也尽数摆在了义庄不远处的木柴堆中,撒上了火油,然后一道道火把化作流星,引起冲天大火。
滚滚浓烟好似狼烟一般,冲天而起。
隐约中,魏离渊还听到数百人在火中嘶号,惨叫。
魏离渊脸色大变,看向神色凝重的广元子。
但是广元子未动,许久就见监正看向自己,说道:“这下你可是立下了大功。若是晚上几日发现,这些荫尸断然无法轻易消灭。势必破开火墙,最终只能让兵士们,已死相搏,将僵尸碎成尸块。那将不知道要死掉多少将士。”
这老道士竟然还有关于僵尸的资料没有告诉我。
这是魏离渊的第一反应。
不过也不奇怪,不知道为何,朝廷一直有限的放出鬼物和僵尸的资料,却又极力隐瞒一些东西。
当天色终于暗了下来,随着士兵们检查了每一堆柴火,确定所有荫尸都已经化作枯骨,这才禀告给了韩礼。
韩礼依旧板着一张脸,来到广元子面前说道:“监正大人,已经确定所有荫尸全部焚毁。”
广元子笑着点头,说道:“有劳韩指挥使与诸位将士了。”
“应该的。现在夜幕降临,城外鬼物该出来了,咱们还是快快回城。”
一群人各自上了马,魏离渊看了一眼神情惶恐的孙小六,伸出手笑道:“没有多余的马匹了,咱们两就骑一匹吧!”
孙小六一愣,立刻感激地抱拳行礼说道:“多谢大人。”
其实并非没有办法带孙小六离开,侍卫上直军带来了许多马车,可是现在都被抛弃在路旁,显然是想要快速行军,避免与鬼物作战。
孙小六不过是个京畿府的小仵作,万万不可能让侍卫上直军千人因为孙小六一人而降低行军速度。
所以,孙小六定然要被丢在后面,生死自负。
魏离渊此举,可以说直接救了孙小六一命。
何秋堂对此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些百姓不值得让自己冒险。
侍卫上直军不愧是军中精锐,一路上即便没有激发气血阳罡,也可以在阴气浓厚的夜晚,看到他们身上隐隐被一层血色微光笼罩。
很快,众人就抵达了京城。
由于事先就招呼过,所以城门有大批高手等待,防止鬼物趁机入城。
魏离渊三人是在最后一批进入的。
刚一进来,城门就被快速的关闭。
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两名凝气境的武夫,难怪这么重的城门,关的这般迅速。
魏离渊想要和亲切的监正老道士道个别,却发现侍卫上直军已经护卫这三个道人向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魏离渊撇了撇嘴,说道:“咱们先送小六回家,然后我在送你回府。”
何秋堂不置可否。
“魏老大,魏老大,你们终于回来了。”
钱正的声音从守城的武夫中传来,魏离渊看去,就见钱正牵着马小跑过来。
魏离渊惊愕问道:“天都黑了,你竟然还没有回家。”
钱正嘿嘿一笑:“你们两个还没有回来,我怎么安心独自回家睡觉。”
对于这种蠢事,魏离渊笑着说道:“走,咱们回家!”
次日清晨。
魏离渊又没有见到吴王,显然因为昨天的事情,吴王早早地就进了宫。
自从吴王想要从布武司中分一杯羹,这上朝都上的甚是勤快。
魏离渊不疾不徐的骑着马,向着大理寺走去。
这次他倒是没有再早来,毕竟魏离渊也不是那种热爱工作的人。
一进捕吏房,就看不到半个人影,倒是一个房间中,传来阵阵惊呼声。
魏离渊走了过去,就听见何秋堂的声音,在那里大呼小叫的嚷着。
“你们不知道,那两个僵尸何等可怕,青面獠牙,赤眼白毛,五根手指弯曲的好像咱们大牢里的勾子,当时老子直接就吓的差点尿了。可是你们知道吗?魏老大一个人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哪,就是这个样子。”
“嚯!”
一群人极度配合的发出惊呼。
何秋堂满意的点头,继续说道:“而后那两个僵尸咆哮两声,如同旱天雷一般,炸的我耳朵都快聋了,你们可知道,当时我可是距离那两个僵尸足足百步之遥。”
“哇!”
“可是呢,可是呢!魏老大却大笑这呵斥道:‘小小僵尸,安敢放肆,吃老子一拳。’说完,双拳轰出,如同地卷龙云,又如,又如……”
“又如双龙吐珠!”魏离渊趴在窗户边,贴心的提醒道。
“对,又如双龙吐珠,两只拳头直接就砸的两个僵尸倒飞数十丈……”
“额,魏老大!”
何秋堂回头看向魏离渊,尴尬的笑道。
“哎呀,魏老大来了,快讲讲你昨日的威风。何秋堂这小子,嘴里跑马车,我们都不知道该信哪个?”众人立刻上前将魏离渊围住。
“魏老弟,你快说说,老哥可是心痒难耐啊!你可是给咱们大理寺捕吏房涨了大脸了。”孟有为拍这魏离渊的肩膀,哈哈大笑。
魏离渊谦虚地说道:“你们别听老何给我吹嘘,不过是两个还未成气候的荫尸,连白僵都算不上。随便来个胆子大的武夫,都能将其拿下。”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尤其是到了外边。这不是告诉别人,咱们捕吏房没有高手。”孟有为佯装不开心地说道。
“就是,万万不能这么说。”
魏离渊立刻从善如流,说道:“那你们听我说,那是两头修炼了千年的飞僵,能够飞天遁地,使用千般法术,当时我……”
众人嬉嬉闹闹,听着魏离渊在哪里胡乱吹嘘,与魏离渊的陌生感,隔离感也在魏离渊的一顿吹牛中荡然无存。
直到午时用餐,魏离渊才终舒了一口气,他早就已经口干舌燥。
没有想到,他堂堂一个混元境武夫,竟然还有这一天。
午饭过后,魏离渊刚被众人围住,就看见一个刑部的捕快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叫道:“魏捕吏在不在?”
魏离渊笑着走到那捕快面前,说道:“我就是魏离渊,可是昨日的案子有线索了?”
那捕快殷勤地笑着说道:“回大人,三位捕头已经找到些许线索。可是需要您的帮助。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过去一趟。”
魏离渊想想上午舌吐八方的样子,立刻说道:“现在就有时间,走,现在就去。”
钱正与何秋堂立刻跟了上来。
其他人则万分惋惜,当初自己怎么没跟去,谁能想到这种苦差事,竟然这么有意思。
魏离渊带着何秋堂与钱正一路来到了刑部刑捕房,陈方,袁贺和欧阳拓早就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
魏离渊不想再说话,开门见山地说道:“三位捕头不愧是神捕,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线索。可笑我却一事无成,惭愧惭愧。”
陈方笑道:“魏捕吏这话怎么说的。昨日发现僵尸的功劳,可是比这案子大太多了。那尸体我们三个早早就看过了,并未发现异样。您却能够发现,那还不证明了您的本事。”
魏离渊又谦虚了两声,说道:“实不相瞒,昨日我在尸体上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不知道有没有用。”
“哦!”三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还请魏捕吏直言。”
魏离渊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布包,放在茶几上打开。
三个捕头围了上来,定睛一看,疑惑地看向魏离渊:“指甲?”
魏离渊点头,然后说道:“准确的来说,这是僵尸的指甲!”
“僵尸?”三人齐齐惊呼。
而后就见这三人脸色凝重地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发现的线索,其实并非因为之前四个案子,而是昨夜又有五个门派的驻地弟子被杀。”
魏离渊一惊,又有五个。
欧阳拓神色凝重地说道:“确实。其实线索来的很是意外。这五个门派中,有一个门派的弟子,因为值守,不在门派驻地。但是因为临时不舒服,提前回来,所以回来的很晚。正巧看到自家院子中飞出三道人影。”
而据那个弟子所说,这三人被兜帽遮盖,看不清面容,可是走路却不似常人,而是一蹦一跳。
“僵尸?”魏离渊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