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梓汐递给叶淮一副手套。
叶淮戴上后伸手触碰尸体腹部。
“果然，脂肪都被剔除了。”
从指尖与尸体肉块间的触感可以明显感觉到，肉块上有平整圆滑的裁切痕迹。
“能估算出大概剔除了多少脂肪吗？”
叶淮看了下死者的骨架，感觉这不是个简单的活。
“大概三十到四十斤左右，算上被清除干净的血液和剩下来的肉体，预计死者体重在170斤左右，符合他的身高及骨架宽度。”
“四十斤脂肪……凶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叶淮看着整个冰柜被做成了精美的摆盘模样，让人不得不联想到那些日常食用的刺身。
莫非凶手真的就只是为了做个人肉刺身？
“叶队，我想现在就把尸体带回去，这温度太高了，尸体下面的冰块也在慢慢融化，我也不确定死亡时间，万一等会儿冰块彻底融化了，我担心尸体变质影响尸检结果。”
“好，你先带尸体回去吧。”
叶淮没有阻拦，他还需要留在现场看看其他线索，顺便询问报案人一些问题。
看了看四周，好像除了杂草与碎尸块以外，没有任何东西。
实在不明白凶手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作为抛尸地点。
“叶队，你说凶手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抛尸呀。”
身边，蹲下身子查看冰柜的欧阳律问出了叶淮所想。
“问的好，这个问题交给你了，等会给我答案！”
叶淮转身朝着陈大力走去。
“陈队长，报案人在哪呢？”
“在，在那边呢。”
陈大力弓着身子，还没从呕吐中缓过劲来，只能低着头用手指向一旁。
顺着手指的方向，叶淮看到一位戴着草帽的妇女。
“谢了！”
叶淮绕过陈大力的同时，顺势拍了拍他的后背。
岂料这一下给刚刚吐完的陈大力又来了感觉，闷头继续呕吐。
那种恶心的感觉，好似吞了几斤臭鸡蛋一样难受。
“那个警察同志啊，俺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俺就是个捡破烂的，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
人还没走过去，就听到那位妇女的声音。
“你好，你是？……”
正在对接的小警员看到叶淮走了过来，礼貌性的拦住并询问。
叶淮掏出警员证。
“你就是报案人？”
“嗯……”
可能妇女也看出叶淮是个当官的，声音都变小了许多。
“叶队长，这个是报警人，曹萍女士。”
一旁的小警员解释道。
“曹女士，能跟我说说你怎么发现尸体的吗？”
“俺……俺……”
“你别紧张，就是简单的询问。”
叶淮知道，这种情况多半是无意发现的尸体，基本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见见报警人也就是个例行询问的工作。
“真关俺的事……俺今天一大早寻思捡点破烂卖点钱，昨晚路过这边的时候看到有几个人在这野炊，就想着会不会留下什么破瓶子之类的，哪知道看到个大冰箱……”
曹萍越说越激动，双手都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生怕下一秒警察把她当成嫌疑人给抓了。
“俺以为可以把冰箱当废品卖了，谁知道一打开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哎哟我滴妈诶！”
叶淮上下打量了一番，曹萍皮肤粗糙且黝黑，身上一身碎花短袖还有几个补丁，一看就是个勤俭朴素的物农人，老实又本分，也犯不着说谎。
“行，大概情况我知道了。”
叶淮给小警员交代了几句，随后站在堤坝上看了看。
眼前的河流、桥墩，还有杂草丛生的碎石滩，好像不仔细去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个冰柜。
如果不是曹萍注意到昨晚野炊的火光，可能她不清楚这里会有什么，更不会下去查看。
当目光发现正在四处查看现场的欧阳律时，叶淮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发现了什么，于是朝他走去。
“怎么样小子，想到答案了吗？凶手为什么会在这抛尸？”
“答案没想到，但就是感觉周围有点奇怪。”
“哦？哪里奇怪？说来听听。”
叶淮来了兴致。
“我看了下冰柜周围的一些碎石，上面还残留一些黑色的东西，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木炭，地上还有许多经过高温加热的脂肪痕迹，只是量不大，又不像是燃烧死者脂肪遗留下来的。”
欧阳律边说边带着叶淮来到他发现痕迹的地方。
地上确实零零散散的能看到一些木炭屑和滴过油脂的印记。
“你再看看这个。”
欧阳律指着不远处一个被遗弃的纸箱。
“这是我刚刚在现场发现的，这里面好多烧烤用的铁签。”
叶淮扒开纸盒，确实发现许多被使用过的铁签。
“你说这凶手……该不会是把死者的脂肪割下来，做成人油一样吃了吧……”
“人油？”
叶淮第一次听这个词。
“就是类似牛油一样的，你吃过牛油吗？烧烤里的那种！串成一串一串的！”
欧阳律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是真的，脸上写满了嫌弃。
“你发现的那些痕迹确实是烧烤的，不得不说你还是仔细观察了一遍现场，可惜那些并不是凶手拿来串你那个‘人油’的。”
“啊？那是啥？”
欧阳律愣在原地。
“那些铁签串的应该是猪牛羊肉，木炭烤的也是猪牛羊肉，也就是说，这里昨晚是真的进行了烧烤。”
“卧槽，师父，你有通天眼吗？能看到昨晚的景象？”
叶淮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他。
“那边的报案人说的，她昨晚也经过了这里，她看到了几个年轻人在这里野炊。”
“哦，是这样啊。”
欧阳律尴尬的笑了笑。
叶淮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是收欧阳律为徒以来，为数不多的，第二次心里有了后悔的想法。
“行了，现场也没什么其他事了，回去吧。”
“这就回去了？”
“不然呢？回去等陶法医的尸检结果吧。”
叶淮表面说的轻松，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死者手上的针孔。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总在浮现琥珀胆碱这个词。
可不管怎么想还是觉得这个案子应该跟唐逾无关。
“那个，叶队长，死者身份确定了！”
陈大力在堤坝上大声呼喊叶淮。
“这么快？”
叶淮不敢相信着是陈大力的办事速度。
“呵呵，你不知道吧，他每次碰见案子，只会干一件事。”
欧阳律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什么事？”
“先提取受害者的dna和指纹，跟数据库里比对，看是不是失踪人口。”
“那挺好的啊，起码破案上有个方向。”
“呵呵，十次匹配能中一次就很不错了，这次估计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又给他蒙中了。”
叶淮笑着给了欧阳律一个摸头杀。
其实他知道，欧阳律的意思是嘲笑陈大力根本没有办案能力，遇到案子只知道匹配dna。
可事实是，现在警方的数据库里并不是包含了全国人的dna和指纹，加上发生命案的概率本身就很小，大多数死者也不会有前科，所以不可能一比对就能找到死者的身份。
不过既然这次被陈大力蒙到了，也算是件好事。
“陈队长很厉害啊，这么快就确认了死者身份。”
“那可不！你们还没来之前我就让人采集了尸体的dna和指纹，第一时间送回局里做比对，虽然dna没对上，但幸运的是指纹对上了。”
陈大力得意将文件夹递到叶淮手上。
“叶队，我可是还没打开过呢，第一时间给你瞅的。”
叶淮并没有理会，直接确认死者信息。
“赵东明，47岁，大富豪娱乐城厨师……”
“叫啥？赵东明？”
陈大力打断了叶淮念的资料。
“怎么？陈队长认识？”
“不……不认识……只是耳熟，应该是，听错了，听错了。”
此时陈大力头上冷汗直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呕吐过的缘故，脸色也显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