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搭上了折羽的脉,一时间震惊、错愕以及难掩的悲伤,一闪而过。
他忙着低下了头,一颗泪珠滴落在手背。
这是怎样乱的脉象,这是何其沉重的病痛!
“你这是……中了剧毒吗?”学徒的声音都是颤的。“不对,不光光是毒,你的五脏……”
五脏俱损,命悬一线。
他抬起头,看着折羽,眸子里星星点点。
折羽瞥了一眼,看向了空明之处,“那是什么感觉呢?每天子时,先是极寒,而后是极热,寒热交替,生不若死。不过,痛至极处也就麻木了。以前看过的大夫说,我随时都可能去死,只不过靠着一口气,吊着罢了。”
大抵,话说的太多了,折羽一阵猛烈的咳嗽,彷佛肺都要咳出来了。
学徒收回了自己切脉的手,连忙帮他顺气,手已附在他的后背。
四目相对。
折羽笑了,只是笑意苍凉。
学徒躲开他的目光,想着该开药方了,又意识到一件事,顿了一下。
“我这病,国医圣手看过,也无济于事。你,还是不要浪费药力了。”折羽无甚表情地说。
“但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学徒很认真地纠正他,随即向着身边的伙计说,“我说,你来记。犀角同生地……”
“没有犀角。”伙计无情地打断学徒。
学徒挑眉,“好,换丹方。人参同甘草……”
“没有人参,党参行吗?”伙计再次问道。
学徒:“……”
偌大的医馆,啥啥都没有,行的什么医,救的什么世?
可他忘了,这只是个偏远的小镇,那些珍贵的药材,在这里找不到很正常啊。
折羽原本沉郁的脸色,此时竟有些哭笑不得,如果病的不是自己。连自家医馆有什么药材都不知道的学徒,是不是很好笑!八壹中文網
学徒站了起来,冲着折羽欠身,“稍等一下。”他掀开门帘去了前堂,在拿一格一格的药柜前驻足,片刻后回来。
他重新说了药方:“用干漆、柏子仁、山茱萸、酸枣仁,等分研末,加蜜做成梧桐子大的丸子。温酒送服,一天两次。去抓药吧。”
此方专治五劳七伤,绝伤,补中,安五脏。
伙计愣了下,温馨提示补充:“这些药,很贵的。”
“你是怕这位贵公子看病不给钱吗?”学徒气不打一处来,“他夫人不是在帮忙煎药吗?不行就压在这里抵债。另外,枸杞和山药也来一点。”
折羽:……
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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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羽被送回到了牛车上,不消片刻,百草诗也出来了,手里拎着药。
想想就很心疼啊,这些药花去了十二两三百钱。
“姐,你可下出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百小树关心自家姐姐。
“没事,”百草诗向着小姜老头告歉,“麻烦姜伯,我要先去文具……哦去书肆。”
书肆,就是卖笔墨纸砚的地方。百草诗差点说漏了嘴。
折羽看着百草诗,毫无预兆地抬起了手指,在她鬓边上轻拂了一下。
这这这,该死的瞬间柔情。百草诗的脸顿时红了。
就听折羽漫不经心地说:“你煎药的时候,是不是把姜汁溅到了脸上?都没洗净。别说,刚刚那个学徒,脸上也是这种姜黄色。咳咳……”
大型社死现场,说的就是此刻的百草诗了。
这就穿帮了,不能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