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我没有,我没有。”凛老爷子嘴里一边狡辩,一边上下躲闪,想避开自家小孙女的小手。
可那小手就像是预判了他的动作似的,粘着他上上下下,而且软软的另外一个小胳膊也套上来了,抱着他的手,就阻止了他乱动。
“哎,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老爷子见孙女的小手一直搭在自己脉上甩不掉,连忙举起双手认怂。
“哼哼,这还差不多。”软软松开老爷子脉上的小手,双手一叉腰,奶声奶气地训斥道,“这次给你个机会,下次可不行了啊。”
“好好,爷爷知道了,知道了,再没有下次了。”凛老爷子一边做出投降乖巧的表情,一边在嘴里低声哼哼,“麻蛋,让我知道哪个小兔崽子告的秘,我……”
“爷爷,你在说什么?”小软软叉着腰,头一歪。
“没有,没有。”凛老爷子连忙摆手,摆着摆着,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软软也跟着笑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这段时间爷爷是没办法才那么忙的,凛寐受伤,周围又有那么、那么多人想喝凛家的血,只能是爷爷撑起来半边天了。
所以她也不是真的想责备爷爷,只是想让他放松一点。
哎……
软软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偷看了眼老爷子。
凛老爷子今年将近七十的年纪,看上去身子骨似乎还硬朗,但其实一直笔直的脊背在不经意间,已经被压弯了很多,他的脸上,也深藏了这段日子疲惫而来的沟壑,比上次软软见他的时候,不知道老了多少。
如果……软软也可以有能力……
看着这样的爷爷,软软心里有个想法,突然一闪而过。
“爷爷。”但,还没等她捕捉到那个想法,一旁看了半天祖孙齐乐的凛优,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
凛老爷子在凛家的人眼里,基本是除了凛夜然以外最严肃、最可怕的人。
凛优从未见过老爷子那么平易近人过,忍不住也走上前,想讨点老爷子的温柔。
哪知道老爷子一看他,立刻就板下了脸:“凛优啊。”
他手背在后,一只眼向下,高高在上地看他:“怎么了?放学了不回屋去温习功课,来这里做什么?”
凛优:“……”
“我……”凛优被他那么一说,鼻子都有点抽,他脚下踢踢拉拉,视线忍不住瞥向凛软软。
怎么她就能被爷爷那么对待……
“怎么了?”凛老爷子板着脸,冷道。
“没……没事。”凛优低下头,有些失落,“就……就去了。”
“哼。”凛老爷子给了他一个鼻音,向前几步,伸手拉住他可爱的小孙女,脸上又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一边笑着说话,一边就带着她向主宅走去。
凛优看着两人仿佛爷孙俩幸福的样子,鼻子抽了抽,握紧手下的书包袋子。
他应该生气的——
凛优觉得自己应该很愤怒,很嫉妒,很想打凛软软一顿,就像当初看到心爱被欺负那样,冲上去,和她闹。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气不起来,似乎觉得,爷爷就应该这样拉着小团子的小手,就该这样宠着她。
“哼!”凛优又把脚下一块石头踢了出去,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他让着她!
凛优高傲地扬起小脑袋,向侧门一蹦一跳地走去。
·
而另一边,凛老爷子已经带着软软到了主宅门口。
他的拐杖被助理捡起来,重新放到了他的手里。
他将拐杖甩了一下,拐杖自动拉长,落到地上,从短杖变成了长杖。
“软软啊。”到了门口,老爷子却没有径直带软软进去,他穿着褐色的西服,站在同色系的大门前,一时间竟不知谁是这个房子真正的支柱,“我知道你为什么来。”
老爷子收起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变得严肃起来,他侧头,看向刚比自己腿长一点的小姑娘,“可是今天不一样,如果要治疗凛寐,你可能会面临很多困难。”
“爷爷的小姑娘啊。”他抽出软软握着的手,落到她的头上,“你可以选择不治他的。”
软软从来没有欠过凛家什么,凛老爷子甚至能知道她来这里的心情。
如果是他和他那傻三儿,或者傻三孙子对她发出请求,她肯定会想也不想就过来,但他们都不想用她对自己的感情绑架她。
只是没想到,这个邀请,最后还是到了她的手上。
“真的,我们都不会怪你。”凛老爷子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他们和他想的一样,愿意或者不愿意,应该都是软软自己的选择,即便软软不愿意去治凛寐,那也只是他活该罢了。
种因得因,种果得果。
“昂,爷爷放心。”软软自然也知道老爷子的顾虑,回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软软没有勉强,软软是慎重考虑过才来的。”
虽然,也有看在爷爷和三叔叔的面子上,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那个地址害到了凛寐,她不好意思。
“哎……”老爷子看了软软良久,最后缓缓叹了口气。
他孙女心善,从之前凛优的事上就可以看出来,只是那么善良,可怎么保护她才好啊。
想着自己知道的那些事,老爷子真是对软软心疼到了骨子里,想将她一直锁在怀里,不受风雨的侵袭,可却不敢用力,生怕他的怀抱,会压碎这个小小的嫩苗。
他活了那么久,头一回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我家的软软,最好了。”老爷子勾勾唇,勉强给了软软一个笑容。
领着软软走上宅子的台阶,老爷子立在门口。
凛家大宅的门,难得是关闭的。
老爷子抬手,用力,厚重的大门从两边自动打开。
露出了里面乱糟糟的声音,和乱糟糟的景象。
软软的瞳孔缩了一下,她想过来凛家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可唯独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凛家的大厅里,或站,或坐了许多人。
他们有的人穿得很好,举止高贵又优雅,只是穿着的仿佛是要参加晚宴一般,很夸张。
有的人穿得则很不好,有些破烂,看上去和整个凛家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