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次“来者不善”的宴会,素娘还专门把原本打算让陈锦君在郑文茶馆上穿的那件黑色绣龙旗袍拿出来,让陈锦君在这次宴会上穿。
“这不合适吧……”陈锦君看着素娘手里的旗袍有些犯难。
“没什么不合适的,”素娘劝她,“这种宴会,东家可不能落了面子,但也不能穿得像一个太太,东家就是东家,不是男子但也绝不是寻常妇人。”
沈笑笑也点头:“东家就听素娘的吧,这件衣服再合适不过了,若是男子穿龙,那就是居心叵测,可是东家是女子,这条龙倒也没有什么。”
“那好吧……”陈锦君接过衣服,在素娘和沈笑笑的鼓动下去换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素娘的手艺,她以前在宫里当绣娘的时候不止一次修过皇帝衣服上的龙,因此这件衣服上的金龙气势非凡的同时又显得格外灵动。
陈锦君看着从肩上绕到胸口的龙头,惊奇地发现这条龙没有眼睛。
“眼睛呢?”陈锦君一脸迷茫地问素娘。
“龙眼来啦!”苏妙妙捧着一个首饰盒从屋外跑进来。
“我刚让金匠加点把这套打出来,东家试试。”
这看上去就是苏妙妙之前提过一嘴的鸽血红宝石,精雕细琢之后,嵌在了金丝上。
陈锦君戴上了那一条精致的金项圈,鸽血红的宝石就正正好好地落在了胸口龙眼的缺口,巧妙极了。
陈锦君还是有些担心,这件衣服实在是有点太华丽了,她不只是担心场合,还担心自己撑不起来这套衣服,反而辜负了素娘和苏妙妙的手艺。
“东家这样穿当真是艳压全场了。”沈笑笑忍不住上下打量着陈锦君,眼里满满的欣慰。
若是夫人看到如今的东家,恐怕也忍不住赞叹。
“那是东家能撑得起这条龙,换了旁人家的太太,那是万万当不上这一条金龙的。”
苏妙妙一顿大夸特夸,在她眼里陈锦君这一身可以说是她最满意的一套了。
陈锦君本来心里也没有底,见其他人这么说,心里倒也平下来几分。
素娘也没有闲着,连着及一名赶工期,给于策三人做了几套长衫,看上去让三个商人少了几分铜臭味,反而看上去儒雅了几分。
陈锦君忍不住想给素娘开一家绣房,总是不能让这么好的手艺没落了。
到了宴会当天,陈锦君早早地换上衣服,任由沈笑笑给她梳妆打扮。
“我以前总是让侍女把头发给我稍微扎得利落点就行了,现在倒是让沈掌柜给我当起了侍女来了。”
陈锦君看着忙前忙后的沈笑笑,忍不住感慨。
“东家又在说笑了,这可是大事,今天的宴会到场的可都是雍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总不能在风头上被他们压了去。”沈笑笑理所当然地给陈锦君梳妆。
“不知怎么的,今天心里总有些慌乱。”
陈锦君一脸愁容,她总是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
“东家不要多想了,咱们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不怕他们说咱们坏话。”
沈笑笑让陈锦君看镜子,自己开始给她盘头发。
“今天晚上霍大帅会全程在场,总归是能替我挡住一些小人。”
陈锦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感叹沈笑笑在梳洗打扮这方面也是自成风格。
“沈掌柜手艺真不错。”
沈笑笑咬着梳子,把陈锦君的头发盘了起来。
“当年玉春楼刚起步的时候,我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样才能让我手下的姑娘们美得不一样,久而久之,想得多了,也就练出来了。”
陈锦君很认同,她见过玉春楼里很多姑娘,大多都是各有各的美法,绝不是寻常花楼里的庸脂俗粉。
沈笑笑给她的头上簪上龙形金簪,龙口里含着一颗大拇指甲盖那么大的红宝石,在灯光下面熠熠生辉。
她来回端详陈锦君,想着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可以完善的地方:“好了。”
陈锦君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沈笑笑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东家又忘了拿上斗篷了。
陈锦君心里思虑重重,完全忽略了屋外阵阵寒风,径自走到了霍府门前,霍廷昱的轿车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东家来了。”霍廷昱远远地看见她的身影,就下车为她把门打开。
等陈锦君离得近了,他才有机会看清陈锦君今日的打扮。
他再一次被惊艳了,这是他见过最符合陈锦君的衣服。
妩媚,大气,带着浓浓的野心。
陈锦君没有注意到霍廷昱的神情,只是顺着霍廷昱打开的车门坐到了车上。
一旁霍府的侍卫大气不敢出,大帅亲自下车给陈小姐开车门?陈小姐还无视了大帅?
霍廷昱没有多想地坐上了车,他注意到了陈锦君没有穿外衣。
“把窗子关上吧。”他对陈锦君说。
陈锦君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寒意一下子席卷了全身,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沈笑笑这才赶上,匆忙从没有关上窗子里把斗篷递了进去。
霍廷昱伸手接过斗篷,帮陈锦君把窗子摇了上去。
“把斗篷披上。”
霍廷昱把斗篷放在两个人中间,陈锦君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去拿斗篷。
斗篷很厚,里面是一层水獭皮毛保暖。
但是保暖的斗篷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它又厚又沉。
车里空间很小,陈锦君没有办法把斗篷举起来披到身上,她怕会碰乱了沈笑笑给她好不容易盘好的发髻。
霍廷昱见她只是把斗篷展开盖在腿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不披上?一会下车还有一段楼梯要上呢。”
因为寒冷,陈锦君已经懒得开口说话了,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霍廷昱看了看斗篷,又看了看陈锦君的发髻,明白了什么。
“真是麻烦。”
他拿起陈锦君的斗篷,命令的口吻:“往前坐一点,侧过去。”
陈锦君已经被风吹得有些呆滞了,没有意识地乖乖听话转了过去。
霍廷昱为她把斗篷披上,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头上发簪垂下来的流苏。
“转过来。”他声音很低,很沉,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震得陈锦君耳廓发麻。
霍廷昱拉过斗篷领子上的盘扣,想给陈锦君扣上。
他离得太近了。
陈锦君赶忙抓过盘扣:“我自己可以。”
霍廷昱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好一会才收回手来。
她的手很凉。
霍廷昱才意识到,他的指尖刚刚被陈锦君抓在手里。
他赶忙别过脸去看向窗外,耳根有一抹红不知不觉地染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