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只箱子里面,装的就是陈锦君房子里面窃听器的替换,更何况,陈锦君昨天晚上无意弄坏了那一个楼梯上的窃听器,此时此刻已经被换下来,正躺在那两个女特务的箱子里面。
如果真的让陈锦君翻了那个箱子,被她发现了箱子里面的窃听器,那么以陈锦君的敏锐程度,自己监听陈锦君这件事情一定是瞒不住了。
于是窦准只能说一些其他的事情,想要借机转移陈锦君的注意力:“东家何必那么着急呢,我在荣城怎么说也算是东道主,说什么也要请东家吃顿饭的,不知道东家现在方不方便?”
陈锦君正要说些什么,只听窦准那边继续说:“东家不会因为两个‘下人’而拒绝我吧。”
好一个窦准,拿她刚刚说的话来堵她自己的嘴。
陈锦君握着电话听筒的手逐渐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翻出白色,从牙缝里面艰难地挤出来了一句话:“那还真是,却之不恭了呢。”
一旁正听从陈锦君命令守在房子各个出口的青红会成员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陈锦君明明是笑着的,可是她周身却笼罩着一股子寒意。
窦准见陈锦君没有拒绝自己,心里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那我现在就来接东家?”
这话里话外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陈锦君,这次的事情,她没有必要继续追究了。
可是陈锦君心里也知道,这时候的窦准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他这条蛇出洞。
既然已经知道监听自己的人是谁了,那么不用窦准说,陈锦君自然也不会为难那两个只是受命于人的女子。
陈锦君挂了电话,缓缓走上楼,对老锯说:“行了,放过她们两个,直接让她们走吧。”
老锯一愣,不知道陈锦君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知道,陈锦君这么做一定有陈锦君自己的考虑在里面。
陈锦君站在自己卧室的窗户边上,看着两位女特务走出了自己的大门。
“东家,你为什么……”老锯站在陈锦君身后,一脸不解。
陈锦君抬手,阻止了老锯接下来的话,她眼神扫过自己的床沿,老锯顺着陈锦君的视线看了过去,意识到陈锦君的卧室里面还有一个窃听器。
陈锦君转过身来,看着窃听器安装的方向,装模作样地说:“有些事情,不要过多追究得好,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陈锦君带着老锯来到了地下室,她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了。
“一会窦准过来,你们把房子里面守好,记准了每一个窃听器的位置,标在图上给我。”
老锯点点头。
陈锦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窦准,我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老锯抿了一下嘴唇:“我总觉得,他和那个邵沛辰,不像是一伙人,最起码也是貌合神离。”
陈锦君点点头:“所以才这么难办。”
她知道邵沛辰对民国政府并没有多少感情,他一向都是随性而为,而这个窦准不是,他所有的举动都带有目的性,而且,他并不相信邵沛辰。
陈锦君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面,换了一身旗袍,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
镜子里面的自己和一年前,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可是陈锦君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把枪。
陈锦君拿起这把手枪,自然而然地别在了自己被旗袍盖着的腿上。
就在这时,窗外响起了喇叭声。
陈锦君走到窗户边上往外看,果不其然,窦准正坐在车里面,往自己这边看光了。
她猛地转身下楼。
窦准的管家给陈锦君拉开车门。
“窦警长来的速度可是够快的。”陈锦君意味深长地来了这么一句。
窦准笑笑:“怕东家等急了。”
陈锦君不屑地撇撇嘴:“警长说这话,倒是显得我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一样。”
窦准定定地看着陈锦君,并没有说话。
车子缓缓开出了天南军校周围的管控辖区,陈锦君看着荣城城区繁华的路边,有些诧异。
“原来警长能够不顾军校的管理,随意出来的啊。”陈锦君突如其来地来了这么一句。
窦准知道陈锦君想要通行证明,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陈锦君拿同行证明到底是为了什么。
毕竟站在窦准的角度,陈锦君和邵沛辰一样,都不是值得他窦准信任的人。
可是陈锦君既然这么问了,出于理解,窦准自然不可能不回答陈锦君的问题,他轻笑一声:“东家是不是忘了,我不但是警长,我还是天南军校的督学兼校长。”
“如果没记错,之前的校长是祝洪吧。”陈锦君突如其来地这么说了一句。
窦准一愣,不知道为什么陈锦君能够那么自然而然地提起那个死在雍州的祝委员长。
陈锦君转头,看向了窦准:“他死了,自然就是窦警长上位了。”
窦准没有穿警服,也没有穿军装,只不过寻常一件长衫,可是他的头上依旧戴着一定宽檐的帽子。
路边的灯光昏黄得像是昨天下午礼堂的最后一排,陈锦君依旧只能看到窦准的薄唇和人中处的八字胡。
窦准冷笑一声:“照东家这么说,我窦准能有今天,还是要多谢东家了?”
“窦警长还真是会给我泼脏水,谋害重臣这种事情,我陈锦君可干不出来。”她眯起眼睛,笑得格外灿烂,只不过如果窦准能够看清陈锦君的眼睛的话,就会发现,陈锦君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窦准的眼神从帽檐下面静静地看着陈锦君,他没有说话,整个车里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他不说话,陈锦君自然也不说话。
直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面的管家,看了一眼窗外,才打破了车里面诡异的安静。
“到了。”随后,管家立刻下车给陈锦君和窦准打开车门。
“东家,请吧。”窦准伸出手,看向陈锦君。
陈锦君礼貌地笑了笑:“您先走。”
窦准深深地看了陈锦君一眼,走在了前面。
“这家饭店是荣城最负盛名的饭店,所以警长特意选在了这里为您接风洗尘。”管家在一旁对陈锦君说。
陈锦君抬眼看了一眼饭店颇为恢宏的大门:“窦警长有心了。”
窦准仿佛没有听见陈锦君说话一样,径直往前走去。
陈锦君看着窦准的背影,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想来也是,吴江给自己的信息里面,窦准确实是自打发妻死了之后,性格就一直乖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