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老人家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涂公公看了一眼于策,又看向了沈笑笑:“这种事情,可不是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就能解决的,咱家倒是豁得出去。”
听他这一番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心里面焦灼无比的沈笑笑都回头,有些错愕地看向了涂公公:“您的意思是……”
涂公公磕了磕手里的烟斗:“咱家是宫人,东家是皇商,还能有比咱家更适合出面的人吗?”
于策难以置信地看着涂公公:“您要出面?”
涂公公看出了于策还有其他人的错愕,脖子一梗:“怎么,是看咱家不合适?”
聂十赶忙摆摆手:“只是没有想到您会仗义出手而已,公公当真是真性情。”
涂公公哼了一声,浑浊的眼睛里面竟然无端地让人感到了阳刚之气:“咱家当年在宫里,见惯了这些阴谋诡计,大清亡了,我的身份藏与不藏,也不重要了,所以,倒不如帮帮东家。”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正厅,仿佛他从偏僻院子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帮助陈锦君和这些掌柜的们解决这件事情。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于策来回踱步的腿也定在了原地。
沈笑笑啧了一声:“倒是个不错的解决方式。”
于策立刻回过神来,赶忙安排所有的掌柜为了这次反击出力。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宁掌柜站起身来:“那正好,我去一趟霍大帅那里,总归是要通告一下的,不然两边来回忙,万一互相坏了好事就得不偿失了。”
于策深深地看了宁掌柜一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你游说涂公公的吧。”
涂公公平日里总是喜欢自己和那道士呆在偏僻的院子里面,两耳不闻窗外事,今天居然罕见地愿意出门,而且还是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如果说这一切不是有人告诉涂公公的,于策才不信。
可是现在陈家掌柜里面,只有宁掌柜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情的人。
宁掌柜赶忙摆摆手:“我哪里说得动他老人家。”
于策轻笑了一声,点点头继续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宁掌柜说:“不管你承不承认,还是谢谢哥哥了。”
宁掌柜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于策的肩膀,哼着小曲就出门了。
随后,于策看到了一旁的沈笑笑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不知道怎么的,于策突然感觉,东家交给自己的担子,好像也没有那么沉重。
而远在荣城的陈锦君并不知道雍州发生的事情,正如此时此刻的于策,无法想象吴江现在的焦头烂额。
这已经是吴江数不清第多少次叹气了。
“好了,现在着急根本没用,那是军事封锁,岂是你我能解决的?”卢连寿在一旁,倚着窗户劝说吴江。
吴江摇摇头:“从雍州出来的时候,于策他们拉着我念叨了好久,现在东家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怎么能不担心?”
卢连寿啧了一声:“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老锯跟在东家身边呢,再说了,那邵沛辰的名声还在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没有东家的指示,我们到底该做什么?怎么做?”吴江不耐烦地用手指抠着茶杯的底部,发出沙沙的声响。
就在这时候,雷义山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明明是秋高气爽的秋天,他的脑门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擦擦额头上面的汗珠,匀了两口气,对吴江说:“像咱们这样的外来汉可能是没什么办法,但是这不代表荣城本地的地头蛇没有办法。”
吴江抠着茶杯底部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他惊喜地看向了雷义山:“这么说……有办法了?”
雷义山点点头,紧接着立马摇了摇头:“我也不敢保证,只不过试试吧,总比在这里等着强。”
说着,他看向了倚着窗户的卢连寿。
卢连寿正皱着眉头看着外面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仿佛没有听到雷义山和吴江的谈话。
吴江犹豫了一下,问卢连寿:“卢先生,您觉得呢?”
可是卢连寿并不是没有听到两个人刚刚的对话,正相反,卢连寿头也没有回,遥遥地指着楼下街道上的一家武馆。
吴江和雷义山好奇地凑了过去,看着卢连寿指向的那家武馆。
“这是?”吴江好奇地问。
卢连寿啧了一声,扬了一下下巴,示意两个人往那边看。
“看见那人的手势了没?”卢连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刚刚走进那家武馆的一个老头,准确的来说,是那个老头进门的时候,放在腰间的手比了一个手势。
那是卢连寿再熟悉不过的青红会暗语。
雷义山也看到了,只不过以雷义山的资历,看不出来这个老头比划的那个手势到底代表的青红会的哪一个等级,只是依稀记得,这是之前老青红会的一个安抚手势。
而吴江并不认得两个人刚刚所说的手势,他只是看着刚刚走进武馆的那个老头,眼神发直,愣愣地念叨着:“居然是他。”
他的声音很小,雷义山并没有听清,可是卢连寿的耳朵里的比较近,正正好好听到了吴江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你认得他?”卢连寿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吴江。
在他看来,吴江不应该认识这个老头,因为刚刚这个老头走进武馆时,那个手势,应该是排上的虎头,也就是一个分支的“大哥”。
这样身份的人,吴江这个不过仅仅来了一次荣城的毛头小子,怎么会认得?
可是吴江却是郑重的点点头:“我见过他,上次倒卖军火的时候。”
卢连寿愣住:“帮派里面,不允许做这种倒卖军火的生意,只能采买,不能倒卖。”
可是吴江一口咬定这个人就是他上次来荣城的时候那个军火贩子。
卢连寿紧紧抿着嘴唇,犯了难。
“我盯着这家武馆七天了,进到这里面的人,大多都是老青红会的,这个老头的身份,应该是最高的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军火贩子?”
如果吴江没有认错的话,按照帮规,此人,当斩立决。
可是现在的青红会本来就人丁稀少,再加上十年过去了,在这个世道上能够活下来的,更是寥寥无几。
但是真的要杀了这个人吗?卢连寿犯了难。
“叔,没必要,现在和当年不一样了,真没必要。”雷义山一眼看出卢连寿在想什么,立刻揽住了卢连寿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雷义山一脸菩萨模样,此时此刻讨好地笑着,倒是颇为喜感。
卢连寿捏了捏拳头,紧紧地咬着牙关。
雷义山见卢连寿还是没有放弃刚刚那危险的想法,赶忙继续劝说:“叔,你看,咱们现在人手少,他们又是荣城的地头蛇,如果当真起了冲突,咱们是占理,可是在这件事情上面浪费精力,东家的事情怎么办?想想东家吧,咱们是为了见东家一面,不是为了宣扬帮规然后把自己搭进去。”
他一脸担忧地看着卢连寿。
卢连寿有些被他说动了。
确实,比起那些规矩,当务之急确实是见东家一面。
卢连寿咬咬牙:“好,我答应你。”
说完,卢连寿深深地看了一眼雷义山,意味深长地说:“你越发的像你爹了。”
雷义山乐乐呵呵地看着卢连寿,并没有对卢连寿说的话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