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门边看着外头,酆督警觉的侧耳听着什么,可能是没觉有什么不对的,酆督便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圆圆的看上去像是面镜子,因为屋内光线暗的缘故,镜子背后的纹路看得不是很请,不过那镜面却是清得吓人。
黑夜之中,自己的脸在镜中照得那般的真切,像是在日头极好的太阳下。反照出来的自己,看得真真的。
因为这面镜子,陵孟岚的注意力全都落在它上头。视线随着它移动,直到看见酆督将那面镜子从那撑开的缝隙抛滚出去。
镜子像是圆球一般滚了出去,随后立于过道之上。
那一面镜子被酆督抛滚了出去,就在陵孟岚弄不明白老师要做什么时,却看到他又从自己的怀中拿出另外一面镜子。相同的两面镜子叫陵孟岚很是诧异,忍不住往酆督那儿凑近一些,陵孟岚小声问道。
“老师这是?”
询问的声音已经刻意的压低,不过还是叫酆督给制止住。竖起的食指放于唇边示意她别出声,赶紧闭了嘴的陵孟岚听到外头“哒哒”的声音近了。
从那撑开的门缝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人从外头旋转过去,穿上那双高跟鞋的左小年正好经过宿舍门口。
要不是酆督提前让她噤声,指不定就叫外头左小年给现了。
屏住呼吸不敢动弹,陵孟岚就那样静静的等着,直到左小年走过去后,酆督这才说道:“这是母子镜,彼此之间能相互关联。”
对于母子镜仅凭口是很难解释得通的,所以酆督直接示意陵孟岚过来看。镜子本来是为了反射眼前的景物,不过酆督手中的这一面却怪得很。从镜中没有看到自己,反而看到外头过道上的情况。
陵孟岚看着左小年渐行渐远的背影,那“哒哒”的声音也越离越远,直到她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碰了墙壁之后又转身走了回来。
掉转了身走了回来,“哒哒”的声音又开始清晰了,又走廊的尽头走回来的左小年随着她的靠近,看得越来越真。
因为踩着高跟鞋,脚下起舞的步伐自然是富有节奏并且优雅的,这脚上的节奏到是有了,可是顺着脚一路往上看去,除去脚上之外的地方,却奇怪得叫人觉得诡异。
左小年的上本身不知为何始终摇摇摆摆,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甩动一般。那起舞的样子非常奇怪,诡异得紧,尤其是左小年面上得笑。
当左小年舞得可以看清面部的时候,瞧见她面上的笑意的陵孟岚直接被惊得说不出话。
诡异。
绝对的诡异,咧到极限的嘴角像是快要撕裂一般。
这般的笑,根本不是左小年会露出的笑。
也不知为何,左小年就那样穿着那双脏鞋子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舞着。一圈接着一圈从不停歇,舞了那样多圈,换成人早就累了,可是左小年却好像感觉不到疲累似的,那舞动的节奏始终没有停下。
透过子镜可以看到外头的一切,一开始只是觉得左小年的神情叫人诡异的陵孟岚,很快便现其他不对的地方。
那一双鞋子陵孟岚知道,较一般的鞋子来说小了不少。可此时穿在左小年的脚上显然小得更加的过火。那样一圈接着一圈的不停歇左小年的双脚早就撑不住了。过小的鞋子强烈的积压下,加上不住的舞动。
左小年走过的过道上留下的不止是那“哒哒”的声音,还有血。顺着鞋子不住滴落的血迹,陵孟岚不知是不是好友的,只觉得那始终保持在一个轨迹之上的血迹。
太过刺眼。
这要是在继续舞下去,就算不出事左小年的脚怕也要废了。
不能在叫左小年走下去,已经克制不住的陵孟岚打算冲出去强行让好友停下,又一次遭到酆督的阻拦。
这只会阻拦却不给自己个说法的老师,简直能叫人生生的急死。咬了牙瞪着,陵孟岚恨恨的说道:“老师,再不出去小年的脚会废掉的。”
气得说话的时候牙都咬紧,陵孟岚必须出去。不过酆督不让她出去也是有自己的缘由,脸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盯着手中的子镜,仅仅只是应了声说道。
“还不到时机。”
时机。
这种事还需要等什么时机?实在是等不了了,陵孟岚已打算不理酆督直接出去。就在她将视线移到门上准备一鼓作气冲出去时,却见酆督抢在自己前头。
“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左小年又重新走回寝室前。跃身而起的酆督正巧挡在陵孟岚前头,在左小年正好走到门口时,原本用于支撑门的灵符突然动了。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那张灵符自己从门上撕开,撕开的一刹那门也自行开启。
原本只能由着子镜看到外头景象的他们,在门开启之后正正迎上左小年的视线。灵符撕开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当即便顿了身子朝着他们这儿看过来。这一扭头双方的视线交汇,左小年瞧见了藏于寝室内的他们,而他们也看到左小年的脸。
蹲愣于那儿看着扭过头的好友,看得真真的陵孟岚当下心中一阵。
不。
这不是小年,虽然那张脸还是自己的好友,可是她的神情。
左小年绝对露不出这样的神情。
这个人,到底是谁?
就在陵孟岚诧异之时,挡于她前头的酆督却在这时说道:“好机会。”
一声喝下便见数道灵符不住从何处闪出,从门框两侧飞射而出,一张接着一张并排连在一起。这些灵符的度极快,很快的便组成一面符墙。前后两道符墙正好将左小年给困在寝室门与对面那扇门的中间。
符墙构成,灵符上原本绘制的字符集体扭曲,黑色的字符在符纸上扭曲变形之后,齐齐的又恢复原来的模样。
“这样你就逃不掉了。”
轻声说着,酆督唇角上扬的幅度貌似又翘了一些。前后的去路都被截断,唯一还有道路的便是这开了门的寝室。摇晃了身子左小年转了身,面对着他们。
脚下的步伐仍旧是完美的,不过上半身却摇晃得厉害。面对着酆督之后,左小年突然扯了声喊道。
“滚开。”
嘶吼着嗓子,尖尖的刺得人的耳膜都有些疼。因为费劲了气力嘶吼出这一番话,左小年脸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怒瞪着酆督的双眼,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头蹦出,模样吓人得很。
左小年。
不,应该说谁借由左小年的嘴,要酆督滚开。
不过都已经将她困住,哪能这般轻易的她让滚开便滚开。又是一番轻笑,酆督说道。
“这么辛苦才找到你,如果只是空手回去,我会被爷爷鄙视的。”微笑着说着,对于那从左小年口中道出的威胁,酆督根本没放在心上。显然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依附在左小年身上的那个东西,陵孟岚过来寻他帮忙那般轻易就答应了,他本就是想借由陵孟岚这个踏板,好擒下那个东西。
看着酆督,又看着那威胁的左小年,处于身后的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妄言。
便是看着。
酆督的回话明显叫那附身的东西很是不爽快,嗓音嘶吼得更加厉害,那人透由左小年的嘴说道:“你就不信我杀了这个人。”
若只是威胁,倒是可以一笑而过不去搭理,可要是用人命来威胁,倒不是可以随意就给漠视的。听着那人用左小年的嘴说着要杀了自己的话,陵孟岚这心里头别提多奇怪,可奇怪之下更多的却是忧心。
她担心着自己的好友会出事。
那个东西的威胁没能叫酆督乱了,却让他身后的陵孟岚着急,忍不住说道。
“老师……”
两个字,不过才两个字,可是接下去的话陵孟岚却不知如何出口。现在的左小年显然不是自己的好友,酆督又意思明了要擒下附身于左小年身上的那个东西,不管自己是劝还是阻,对于事情必然是利弊皆有。
不同的经历,对于事物的看法往往不同。陵孟岚虽然出声了,却还是没说出话来,倒是那个家伙看出点什么,突然换上左小年的嗓音说道。
“老师,我可是你的学生啊,你真能对自己的学生下手?再说了,老师你要是对学生下手的话,有没有想过后果?我一定会去举报你的,老师。”
最后的两个字几乎威胁式的说出来,话语之中的恐吓以及能奈我何,几乎是带着浓浓的挑衅。
只要它还附在左小年的身上,酆督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像是为了让酆督弄清楚现在的形式,现在的左小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刀子。手握着刀柄,尖利的刀刃在自己身上游走,那般的随性。那个人正用左小年的命威胁着酆督,如果他敢妄动的话,那么……
“那么我的命,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倒是叫那个东西给摆了一道。
先前是逮住了这个东西,谁知道途中出了岔子,等到意识到的时候那东西便已经逃了。
留意它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是之前的都是诡异得很,它总能找到最合适的人附身在上头,以附身之人的性命做要挟。人本身就在它的手中,而那样的东西又是不知人性为何物的东西。
既然威胁的话它说得出口,既然也就能做。
为了擒下它从而害死一条命,这般的命债可是要背负在自己身上,这样的法子,那个东西已经用过数次。之前的几次都是让它用这样的手段逃走的,所以它欣然用之。
不过那个东西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于有些人一样的招式就算只是用过一次,第二次再用便就是找死。
游走于身子上的刀刃,那是威胁也是一种享受。附身于左小年身上的那个东西此时正享受着看着酆督的表情,它便是像看到这些人不甘之后又一次不能拿自己如何。
那样的感觉,实在是一种享受。
享受,那个东西非常享受这样的感觉,只可惜这一次的事情显然并不随它的意。在它的威胁之下,酆督却没有说话,静默了半响之后方才听到酆督开口说道。
“你觉得同样的威胁,我会愿意受第二次吗?”
“什么?”乎意料的回答叫那个东西的声音拔尖,嘶吼着嗓子,那个东西说道:“你的学生的命可在我的手上,难道你要见死不救。”
“反正就算放了你,下一次你也会寻其他的地方继续,每一次不弄出点事情你是不会罢手的。既然不罢手,干脆牺牲个学生也算是除了后患,你说是不是。”
轻描淡写的说着这样的话,从酆督的语气不难听出,他竟然真不将左小年的命放在眼里。如此的话,惊的可不止那个东西,还有一直在身后看着的陵孟岚。
诧异之后陵孟岚这心中登时冒了怒火,说道:“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质问的话已经说不了第二句,因为在陵孟岚开口之后酆督不知做了什么,她的心口叫他飞射而出的灵符贴上后竟然就动不了了。
边上没人说话,耳根子也清静了,酆督这才重新看向左小年轻笑视之。
这个人,这个人是真打算牺牲这个学生?在认知到这一件事后,那个东西显然有些慌了,不信般的看着酆督,那个东西喊道。
“现在的你可是老师,不管学生的死活,你还想继续呆在这儿?”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谁知道我不管学生的死活了?”笑意丝毫不减,酆督勾起的唇角叫陵孟岚看着刺眼。
看来他可不打算牺牲一名学生。
附身在左小年身上的那个东西心狠,可是就现在看来,酆督比它还要很。这个男人不是个简单的主,从来都不是,如果他都这样说了,看来今天自己是别想离开这儿。
可就算离不开,它也不打算叫酆督清静。
既然是酆督说的,不愿意管学生的死活,那么就别怪它动手了。
手中的刀子举起,刀口对着左小年的胸口,左小年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在这狠戾一闪而过那刀子也朝着胸口直接扎了进去。
心脏便在那儿,刀子要是扎进去人也就没命了。眼前的这一幕叫陵孟岚愣住,她想要出声阻拦,可是不出声音的嗓子根本无用。就在陵孟岚精神快要就此崩断的时候,原本用于拦截左小年的两堵符墙上头的字突然变了。
黑色的符字涣散开游走在符纸之上,原本的符墙突然崩开,随后换成绳索直接捆住左小年的手。
拿着刀子,刀口冲着心口的手叫那符纸给缠住。不只是这一只手,就连其他的手脚皆被符纸缠绕得死死的。
那个借用左小年的身子恐吓着酆督的家伙,就这样叫酆督给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