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月缓缓皱起眉头,没想到他来这里堵她了,只见扶子然目光四周逡巡一番,便跨步向她走了过来。
“哎呀,是那个怪人。”此时小离也瞧见了慢慢走近的男子。
甄月朝着他摇了摇头,眉心轻蹙,满目凝重,扶子然脚步一顿,察觉她面色有异,骤然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来两个黑袍男子,直接将扶子然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请到别的地方坐,这里的位子已经被我等包下了!”
两位影卫全身肃然,指了指甄月周围空着的茶桌。
扶子然一甩绣袍,只见四周都依稀坐满了人,离甄月最近的位子被两个长相粗犷的人占了。
他眉心皱起,一时愣在原处,倏地,面色坚定的坐在离甄月最近的位子上。
两位影卫见此,便迅回到角落继续默默守着。
扶子然刚刚坐下,两个正在闲话家常的人,顿时眉心一横,粗狂的长相更是恐怖,厉声道:“你是谁啊!没看到这是我们座位的吗!”
北瀛崇尚武力,以武为尊,矛盾激化,说打便能打起来,甄月见此,心口一紧。
扶子然却浑然不惧,起身施礼:“在下云子然,是从西郯来的游人,此处座位均满,在下见两位兄台器宇轩昂,气概豪迈,顿生崇拜之感,江湖上盛传北瀛英勇不拘小节,故此便生了亲近之感,擅自坐下,想与两位交个朋友,莫非二位嫌弃在下?如此,那在下是听错江湖上北瀛人之说,是在下鲁莽了,告辞。”作势要离去。
两位长相粗犷的人面面相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唯恐丢了北瀛人的脸,连忙挥手道:“公子请坐。我等都是粗人,刚刚失礼了,我们北瀛人向来好客,不拘小节。”
“今日见了二位。在下当是相信了,北瀛人果然热情。”扶子然笑容谦然,自顾倒上清茶,面容俊秀,好个谦谦公子。
甄月差点喷出口中的茶水。看扶子然平时也是个憨厚老实的人,没想到还能如此妙语连珠,说起谎话连眼都不带眨的。
没一会的功夫,扶子然与他们打得熟络,相互交流着周游山河的趣事。
小离崇拜了看了几眼不远处的扶子然,点头道:“那个怪人,真人不露相。”
甄月面色淡然,却竖着耳朵听他们的交谈。
茶社香气萦绕,茶气飘渺,顿生朦胧之感。室外寒风瑟瑟,不时拍打着窗棂,却依旧减淡不了夫美人带来的热度。
“公子从西郯而来,可是见过那貌若天仙的夫子?”
扶子然面带浅笑:“夫子之名惊艳天下,在下就是从西郯追随而来,想一睹其风采。”
“哈哈,看公子一表人才,没想到也是慕名而来的。”
“且不说公子一表人才,你看看,这几日汉郸城内的驿站都住满了人。连郊外的破庙都乘不下人了,竟陵怀安公子、定阳踏雪公子、穆兰领氏杜祺公子,这些名满天下的才子都跑来了汉郸,早已准备好宣纸笔墨。就差美人的倩影了。”
“这说明什么?还是说明我们北瀛强霸,否则那雄霸一方的吴荀怎会甘愿奉上美人,东郯现在只怕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几场战役下来,虽然大获全胜,收复不少领土。却逼的西郯前来臣服,只怕那乳臭未干的太子还没笑够就要哭了!”
扶子然声线突然提高道:“所以这美人此生是一定要见了,否则后悔莫及,我一定会等着,一直等着,何时能见到,何时能一起离开,我才会罢手。”
两个粗狂的男子没想到这个文弱书生这么坚定,纷纷豪迈大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等男人也算是率直。
甄月却听出了另外一番意思,这句话无非是故意说给她听到,在向她传达他的意思,务必要带她走,一直等着,决不能心有遗憾,后悔莫及。
“小离,我们走吧。”甄月起身,眉目淡漠。
小离放了银两便急忙跟在后面,走前,瞪了两眼遥目望来的扶子然。
四月二十,冬日暖阳,寒风素裹。
一队起眼的五十人小队进入皇城,踏上森严的蓥华主街,主街人头攒动,好生热闹,两边阁楼上争先恐后,全是各地来的贵公子们。
淡淡阳光洒在楼阁飞檐之上,淡化了北瀛的煞气,给平日肃严森然的汉郸增添些许暖意,百姓们难得如此热闹,纷纷沿街祈盼,即便如此,宽广的街道依旧井然有序,人人簇拥在街边遥望飘荡的车帘,企图一探早就艳传北瀛的绝色女子。
五十人小队,个个红衣袭身,外套青色铠甲,身材略偏小,西郯位于西南之地,不比常年生长在寒朔之地的北瀛人,北瀛人身材魁梧健硕,皮肤黝黑。
西郯的将士们将中间显眼的车撵团团围着,骏马拉车,雕车香满路,红色绸幔随风舞动,粉色珠帘清脆悦耳,倩影时隐时现,宛若仙人。
两边围观的百姓,屏住呼吸,人人弯着身子企图从缝隙中看上几眼,绸幔厚重,层层叠叠,终是瞧不见撵中女子的容貌,众人唉声叹气,就差没捶胸顿足了。
五十人的队伍在重重围观中进入了紫晶门,在朝中礼师的带领下,进入了雄伟辉煌的紫晶圣宫,据说北瀛帝君初见夫子,以为仙女下凡,龙心大悦,赐紫晶别宫为其暂住,故被传为一时佳话。
夜晚凉风习习,窗外冷月如钩,透过精致的窗纸投射在香薰的室内,折射在女子清雅的身影上,四周寂静,夜鸦展翅之声隐隐入耳。
甄月穿了件室内的月牙轻袍,斜倚在暖席的榻上,姿态闲散,手里捧着一本古籍,眼眸幽深,好似在看,又好似透过古籍文字看向远处,神情专注,眉心轻蹙。
耳边不时传来笔墨之声,烛火摇戈,投下一个伟岸冰冷的影子,男子端坐在书案前,专注的批阅着边上堆起来的折子,笔直的毛笔握着男子手中,好似一把叱喝风云的宝剑,他不时抬看向暖榻上的女子,嘴角淡淡勾起,暖化了棱角分明的冷峻之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