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晖点点头,让人去给何昌平接水。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当初分难民去各个村子,何昌平坚决不肯接收难民,无论衙门怎么说都不肯,最后县令放弃了。
他还听说,何家村不让外人进村,说是怕有人抢水。
……
“王爷,如此一来,咱们的银子可能……”
柳盛此时欲哭无泪,他明明给皇帝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为什么对方还是把他也派出来了呢!
刚跟钦差出行了一趟,现在又跟着开阳王出来赈灾,他是户部尚书!不是什么别的官职!
听说,他刚出京,皇帝就让别人暂代他的户部尚书一职。
一身绯衣的开阳王冷眼瞧着走神的柳盛,隐约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泪光,于是,自认体贴的开口了:“柳尚书若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本王会让旁人想办法的。”
闻言,柳盛回过神来连连摇头:“下官并无不舒服!可以想办法!”
真是开玩笑!
一个只懂行军打仗的王爷能有什么好主意?
到时候若是想出什么更花费银子的办法,他这个户部尚书还做不做了!
柳盛垂头丧气的从开阳王房间出来,看着手里的账本直发愁,照开阳王这么花下去,赈灾的银两还走不到府城就会花个干净。
要知道,受灾最严重的就是府城周遭啊!
南方倒还好些,许多江河还没有枯竭。
想到府城,柳盛眼前浮现出那张英俊的脸来,情不自禁呢喃道:“也不知道……那人所在的地方情况如何。”
……
得知开阳王最快也要两个月才能到这边,县令又发愁了。
特别是在秦晖来见过他后,愁的县令又揪下来一大把头发。
因为秦晖说何家村有问题。
不等县令做出决定,外面来人喊冤了。
自从大旱降临,时不时就有人喊冤,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县令虽懒得应付,但不能不出现。
看了眼秦晖,县令哼哼几声:“走吧,先审了案子再说。”
等听清来人所为何事,县令的态度不自觉端正了。
那人自称是李家村的村民,独女嫁到了何家村,近来旱情越来越严重,她家只有老两口,因着怕闺女家水不够用,所以省吃俭用留了些水,本想给闺女家送去,却被拦着不让进村。
接连几次被拦着,她察觉不对,因此来报官了。
“大人,民妇是去给闺女送水的,又不是去抢他们何家村的水,可他们就是不让进!还不让民妇的闺女出来相见,民妇怀疑,闺女是被何家村的人害了!”
刚才秦晖来找县令说的也是大概这么回事,此时又见有苦主来喊冤,直接就派衙役出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何家村,果然见村口被栅栏封上了,还有人守着。
有衙役认出这几人:“秦教头,这几个人是村长何昌平家的五个儿子。”
庄稼人都可劲儿的生,有五个儿子并不奇怪。
得知衙役们来意,几个人变了脸。
很快,一个男子站出来:“就算各位大人是衙役,也不好硬闯进我们村子吧?我爹说了,外人不许进。”
“那行,你让狗蛋两口子出来一趟,我们要是看见他俩没事就回去了。”顾林笑嘻嘻的说道。
狗蛋就是那个来告状的妇人女婿。
对方面色不变:“我去问问。”
不多时,这人回来,说是狗蛋两口子并不愿意见官差。
都不用秦晖发话,连最迟钝的衙役都觉出这事不对了:“是不愿意见还是不能见?我们只是想确认下他们两个是不是安全而已。”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何昌平来了。
佝偻的身形像是背着好几十斤东西似的,一双眯缝眼扫量着衙役们,“老四,你去把他们两个叫来,不就是见见官差的面么,别扭什么!”
被点名的何老四不情愿的走了,很快带回来一对小夫妻。
两人看上去精神头不错的样子,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秦晖心里一沉,面上不动声色,盘问几句就带人离开。
等走出去很远之后,确定何家村的人看不到,秦晖这才开口:“那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啊?那您怎么不戳破?”
秦晖不说话,只重新抬起脚步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次日。
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出秦晖和陆晚晚之间的气氛不对,连小松都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来领水的人看见了,谁也不敢多问,只是场面安静了不少。
期间,秦晖和陆晚晚去了角落说话,离得太远,谁也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陆晚晚猛的推了秦晖一把,随即冲出去领着小松跑了,还有哭腔。
“怎么回事?”顾林一脸懵,下意识的想要去追。
却见,秦晖面色铁青的开口:“不管她!”
众人都瞧见陆晚晚领着小松跑了,可惜,他们不熟,也不打算帮忙。
……
“小松!小松你醒醒!”
女子的哭喊声引起何昌平的注意,定睛一看,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个孩子,还有个女人在哭。
好像是……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
何昌平眯起眼睛,放慢牛车的速度仔细打量着女子身形,他听说过陆晚晚,还没嫁过来,秦贵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她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至于那个儿子,是秦贵留下的。
牛车近了,哭喊着的陆晚晚似乎刚发觉有人靠近,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扑过来:“求求您给我口水,我儿子热晕过去了!再不喝点水会没命的啊!”
闻言,何昌平紧皱眉头,十分为难:“这……这都是给我们村民带的,老汉实在不好给你。”
然而,陆晚晚哭的更大声了,死缠着不让走。
何昌平本就有点想法,见状,做出为难的样子说道:“这样吧,我看这孩子喝了水也不一定能立刻醒过来,你带他上车吧,我们村有赤脚大夫,到时候给孩子看看。”
陆晚晚没有立刻答应,等何昌平给小松喝了点水,这才抱着孩子上了牛车。
何昌平不再说话,专心的赶车,心里莫名感受到一股子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