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没有关系？”叶相摇头，正色道，“慕家一事虽则只过去一两年的时间，但其中关系太过复杂，牵扯到的人和世家太多，你这折子一上，不知道多少人恨你，圣人的确有意平反，但决计不可能是现在。”
李大人明了了，感叹道：“可惜慕家上下除了一个慕雄奇，其他人都死绝了，否则这事儿也不会拖到现在。”
这件事是朝中一些人，包括皇帝心中稳稳扎着的针，皇帝登基将近六年，却至今没能将朝廷中的蠹虫整除干净。
“此事先不谈，等回京之后，再商议。”圣人当机立断结束这个话题，转头看向了始终不言一语的李老，微微一笑，道：“李老年纪虽然不小了，身子骨还是硬朗的，这件事是朕对不住你，但朕还是要问，你愿不愿意跟着回京都？”
李玟燕硬邦邦道：“圣人也知道微臣的心，张老匹夫等人有在的一日，太医院就一天没有我李玟燕，圣人就当微臣这次是千里迢迢看儿子来一趟罢了，回京后，当没微臣这个人！”
若是换一个人，不说皇帝，叶相也要出口呵斥了，但对方是李玟燕，他只是和李大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纷纷喝茶的喝茶，喝汤的喝汤。
圣人笑道：“好！既然你如此说了，朕就都答应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张钦怀立刻就可以告老还乡！”
李老双目绽出精光，反问道：“只张钦怀一人？这却与微臣所言差距不小，何况我现在还有一个小徒弟，至少也得等她出师了才行。”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圣人笑骂道，“张钦怀一走，张的朋党四分五裂，其他人退也不退有何差别，你让朕等你带出一个徒弟出师，你怎么不说等朕卸任，太子登基？！”
李老心说他倒是这么想呢，老夫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得给你卖力，早到了乞骸骨的年纪了，不放人的可是你！
“小徒儿天纵之才，本就在医术上造诣颇深，微臣也不过是她的一个小小领路人。”李老毫不谦虚，夸起人来比夸自己的儿子卖力多了，“至多一年，她就能出师，到时候还请圣人给她一张证明，这小妮子等着开医馆！”
只需要一年？叶相有些惊讶，李大人反倒没觉得不对，他的伤能好的这样快，多亏了对方。
圣人玩笑道：“好，一年而已，朕准你，届时朕就派人来查查你这宝贝徒儿的水平够不够，你可不许耍赖，就是不够，你也得上车走人！”
李玟燕自信满满：“好！”
……
“他们没有封城，但一直派人盯着城门。”
“我知道，我发现了，”擦拭羽箭的男人说，“现在这里人太多了，我们不能再淌这趟浑水，有没有机会偷跑出去？”
“再过一会儿，有一队允许的商号车队，可以通过那个。”
男人点头，“好。这一次离开，慕家的这张状子就撕了，不要做了。”
对方有些可惜，犹豫道：“但是现在都要成功了，而且他们开的……”
“成功？你从哪里看到成功？顺带的小任务都没有完成，你以为那个失踪的人我们能找到吗？现在石大川都找不到。”男人冷静道，“多少银子都换不来命。”
他心知眼前这位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是动了金盆洗手的心了，干这一行的，本来就是拿命换银子，现在却开始惜命了。
“好吧。”他没有反对，给出了答复，“那就不做了。”
……
等候的时间太长，李老太太赶路疲惫，便在苏小儿的照顾下睡了一觉，没等李老太太睡醒，李老就笑呵呵的进屋了。
苏小儿忙做出噤声的动作，李老的动作就慢下来了。
他压低声音询问：“李彦那臭小子呢，上哪去了？”
“他挺忙的，你走了没多久就被人叫走了，”苏小儿答复，拉着李老到距离李老太太远一点的地方，这才将声音调高了，“李大人是脱离危险了吗，他醒了吗？”
苏小儿对自己手下救过的病人还是挺上心的。
“没事了，已经醒了，现在吃好喝好，等他伤养的差不多，这一屋子贵人就要走了。”李老摇头道，“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离开，现在崖县地界不安宁。”
二人小声说着话，李彦忽然推门进来，点名就叫出苏小儿，“外面有人找你，你出去看一下是不是认识的。”
现在还能有人来找自己？苏小儿心中好奇，一边往外走一边好奇的问道：“是谁啊？男人还是女人，穿什么衣服？”
李彦描述了一下：“男子，身量高，穿着月白色的袍子和黑斗篷，戴着斗笠看不清相貌，但其实不一般，不是普通人。”
苏小儿心中一动，这特么的不就有标准答案吗？
除了慕倾羽还能是谁啊，他戴着斗笠干嘛，是怕有仇家上门吗？
看她神色，李彦就知道苏小儿可能猜到对方是谁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认识？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的步伐更快了些，闻言说道，“我已经成亲了，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我相公。”
李彦一怔，苏小儿瞧着跟她的这具身躯的实际年龄更小，而且黑黑瘦瘦的，看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居然已经嫁出去了，他不由得想起了家里成天催着成亲的老太太和娘亲。
到了门外，站哨的两名军士明显肃穆起来，一左一右叉着长枪，苏小儿陪着笑才被放出去。
她一眼就看见那站立在冰天雪地中的男人，月白色的长袍在雪地中尤为明显，他披在身上的黑色袍子已经有些旧了，而且他太高，穿着也短了些，但却异常的显得古朴大气。
斗笠外的纱布将慕倾羽的神情脸庞尽数吞没，叫人看不清晰。
苏小儿小跑着来到慕倾羽身边，偷偷掀起纱罩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张帅而淡然的脸，她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他说，“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