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溪说,瘟疫是天行时疫,苏小儿并不完全认同,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有道理的。
明县的这次大规模瘟疫,死伤惨重,十患七死,仿若是老天爷在为人间减员,已经有很多人进行秘密的祈求仪式,希望上天结束这罪罚。
苏小儿原本是要跟着过去共事的大夫一起加入到救治的行列中,无奈派来的临时长官脾气大,对苏小儿也并不信任,严明不到开医馆的资格,都不能与核心层的大夫共事,即便其他人求情也不行。
无奈之下,苏小儿只能跟着其它的学徒一起进行拯救。
这位临时的县令还算尽职,除却脾气大了点,都不错,他根据明县过去成功的例子,进行了隔离区划分,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瘟疫的波及。
现在城中完全健康的人已经不多了,经济萧条,大部分人都选择躲在家里。
患病者会被强制抓来,关进隔离区,大夫与学徒进行集体性救治,苏小儿在跟随救治的同时研究根除的病源。
不过,县令禁止了苏小儿与那些开医馆的大夫共事,这些大夫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张大夫戴着口罩,偷偷摸摸的趁着苏小儿午休的时候进来,苏小儿都要睡过去了猛地被吓了一跳。
“小点声,我是偷着过来的。”张大夫急忙做出噤声的动作,制止了苏小儿的叫喊,“这次的瘟疫太古怪了,扩散的又急又快,我们根本没办法,一个人的病缓解了,马上又有另外十个人得病,死的比活下来的多,再这么下去,明县就要变成死城了!”
更重要的是,张大夫也很担心自身的安危。
他现在还活奔乱跳的,还能救人,可他要是得病了,天底下没多少人能救他了,而且在如今全力救治的前提下,痊愈的例子极少,基本都是歪打正着的。
苏小儿沉吟片刻,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传播速度太快了,这个必须抑制,我已经在想办法研究疫苗了。”
张大夫奇道:“疫苗是什么?”
“就是一种能预防该种疾病的口服药,但我还没研究出来”苏小儿解释道,“不过也快了,到时候拿这些药给没得病的人喝下去,这才能制止继续扩散。”
眼见午休时间要过去了,张大夫就偷偷摸摸的离开,苏小儿也出了休息室忙碌起来,晚上空余的时间则利用医书草药和患病动物体进行疫苗的研制,虽然有风险,但她自信自己的保护措施足够。
……
“哎哟,登船往这儿,别跑哪儿去,这这这……”
码头上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声音,水手的身影随处可见,不少驮夫则蹲守着客人,随时准备着冲上去扛行李。
慕倾羽刚到码头,他等候的那一班客船就来了,船上的客人零零散散的往下走,但在中间的时候,却走下来一批尤其突兀的人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不然也带着内敛的煞气,他微微皱眉,觉得自己隐约嗅到了血腥味。
这帮人很快就在路人惧怕的眼光中快步离开,一路上的表现都像是在找什么人,他没多理睬,静静的等着船上的人都走光,这才迈开步子准备上船。
但慕倾羽一只脚刚踏上甲板,就看见前方走来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慕倾羽只得退后先让他下来。
二人擦肩而过时,慕倾羽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长相平平但脸部异常苍白,而且由于靠的近,慕倾羽嗅到了很强的血腥味。
对方的第六感非常敏锐,慕倾羽只是不动声色的一瞥立即就被他捕捉到,淡淡的往后一瞥,慕倾羽平静的对视,仿若眼含笑意,并不因为对方略带凶戾的眼神就感到惧怕。
那人瞥过一眼后就离开了,就像什么都没经历过一样,慕倾羽注意到他正在往明县的方向去。
想起明县眼中的瘟疫,他心中一沉,最后也只能在水手的催促声中踏上了甲板。
……
苏小儿准备了十多只病体牲畜,终于在第七只得到了大幅度的进展,她看着杯中调制出的液体,自信再进行两次修改,就能够使用了。
她的临时住宅是距离重灾隔离区最远的地方,也没什么人,但大半夜的苏小儿却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这段时间,张大夫都有来看苏小儿的进度,并将重灾中心的情况告知苏小儿,她便以为是张大夫来了,没什么戒备心就出去开门。
谁知道门刚拉开,迎面就倒下来一个穿黑衣的男人,要不是靠着门板,苏小儿甚至撑不住对方的身体。
大半夜的突然就倒进来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苏小儿费尽的把他拖进门内,然后把门锁好,心想着这怎么这么想电视剧剧情?
男子明显是重伤失血过多,苏小儿简单检查的时候,发现对方明明重度昏迷,但是却依旧下意识的保护自己的脆弱点。
苏小儿想扒衣查伤口的时候,费了老大劲,最后干脆剪了才看见衣服下的伤口。
她倒吸一口气,这都糜烂了,到底放着不管多少天了,夏天还没到,哪来会这么快就发脓。
为了去除过重的血腥味,苏小儿开了一炉子火,将男子身上带血的衣服烧了,随后还割除了发脓长虫的腐肉,争取用最简洁快速的方式收拾干净。
好不容易外伤清理好,窗外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觉得不对,这地方偏僻的很,为什么今晚突然就多了这么多人?!
看了看地上昏迷的男子,苏小儿觉着自己猜到了答案,垮了一大步将油灯熄了,找来黑色的袍子将男子的身体盖好,跟着躺上床,佯装睡觉。
随后,她听见窗户似乎被人微微抬高了一点,对方透过缝隙观察屋内,但没有收获,很快就离开了。
苏小儿终于松了口气,又等了一会儿,才摸黑重新点上油灯,检查男子的内出血状况。
这个彻查的过程中,苏小儿震惊的发现对方身上的疤痕离奇的多。